“你這個不知規矩的丫頭,明明自己犯了錯,倒還跟我頂起嘴來了,真是皮癢起來了,你到底知不知道尊卑貴賤啊,凡事都有個先來後到,後來的當然要俯首做小了。”梨書叉著腰,拚命地數落著。
我細細打量那個被訓斥的宮女,年紀估計比我略略大上一兩歲,皮膚白皙,生得到也是有模有樣的,她緊咬著嘴唇,一雙杏眼死死盯著正破口大罵的梨書,卻隻是盯著,一聲不吭。
梨書顯然是被她這個倔強樣子所激惱了,兩眼一瞪說道:“你瞪什麼眼啊你?你個小蹄子,今天當值遲到了不說,你以前打碎了我的鐲子我還沒和你算賬呢。今天就一並收拾了怎樣?你彆以為,你每天偷偷摸摸跑出鐘粹宮去彆人不知道啊,哼,我隻是不說罷了,小小年紀,你要去偷會誰啊你?”說罷,抱著胳膊,斜斜地看著那個宮女。
怡蘭聞此話時,牽著我的手突然緊了一下,我一愣,但也未回頭,隻當是沒有知覺,仍是看著梨書和那個宮女。
那宮女聽到梨書這樣說,麵色先是一白,然後愣了會兒,便又恢複了常態,但神色卻越發不以為意起來。也弄了一副破罐破摔的樣子看著梨書。
梨書見她如此,於是笑著說:“你可真行,被人揭了醜事,卻還是這樣氣定神閒,可見……”梨書拉長了聲音,略略彎腰湊近了那宮女的臉道:“可見……是個不知廉恥的小賤人!哈哈哈……”
正當梨書開懷大笑的時候,那宮女突然逼上前走了兩步道:“梨書姐姐知道的如此詳儘,隻是讓人可感可佩,真不愧是一名……喜好造謠生事的長舌婦啊。”隻見那宮女一字一句說得認真,表情依然是那副無所謂的樣子,我也不禁低頭笑了出來。
梨書卻是愣了好一會兒,又是氣的齜牙咧嘴的,剛想還嘴,就聽見怡蘭說道:“還要鬨到什麼時候?要讓主子也來瞧瞧麼?”
梨書見此隻好作罷,臉上的表情未緩過來也隻好先向怡蘭福了福身,一院子的宮女們也就紛紛向怡蘭請安。
怡蘭交代了梨書幾句我的事情,便先回去了。梨書仿佛氣未消,置氣般衝著剛才那個丫頭說道,“慎玉,你愣著乾嘛,趕緊帶著清棠去裡屋拾掇拾掇,彆老是礙手礙眼,生生招人厭煩!”說著便自去了。
這幾日過去,我也知道梨書的性子不比怡蘭來的穩重妥當,想必這也是她不如怡蘭受良妃看重的原因,目盯著她遠去,轉頭時那個叫做慎玉的女孩子已是兩眼微紅,死咬著嘴唇,雖然有落淚之狀,但表情卻是毫無服軟落淚之一。
我忙拉著她走進屋裡,她倒也識相,漸漸平靜下來,便引了我至房間,輕聲說道:“你以後仍然是住這間了,同我和蔻月姐姐處在一起。”我道了謝,她便幫我分擔些東西,一齊整到櫃子中去。弄了半晌,總算整的乾淨,謝過了她,邊想著找些什麼話說,便問她:“剛剛你說過的蔻月姐姐,現在在何處啊?”她也在炕上坐下,說道:“蔻月姐姐今夜當值,吃罷飯便到娘娘那裡去頂秋姐姐的值了,明早才會回來。”
心中仍是好奇,便問道:“剛才你們倆為什麼吵啊?梨書欺負你了?”
慎玉微微笑道:“她哪能欺負到我,她也就隻有嘴毒些的長處了。”頓了頓就說:“其實也是我,今天早上當值去遲了,害她多做一個人的活兒,再加上前幾日不小心將她的一個鐲子打碎了,便也就一起撒到我頭上來,可那鐲子哪有那麼金貴,果然是小家子氣的人家,一點見識都沒有,那樣粗製濫造的玉鐲,也好意思來敲我一筆。弄得大驚小怪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把她們家傳家寶砸了。”
我想了想說:“梨書姐姐也就是脾氣急了些。”
慎玉笑道:“虧你還叫她姐姐,她怎麼擔得起,她和怡蘭姐姐同時進宮,你哪日見怡蘭姐姐這般潑皮過?她也就是仗著進攻比我們後來的要早,所以受得氣,往我們身上發,誰叫她自個兒不討主子的喜歡呢,怨得著誰?”
聽她這般說,心中也覺得無話好答,也就隻是坐在炕上,想起心事來。
我想著,良妃的身份既不在賢,德,淑,貴四妃之中,想是另立名諱的,可是不為四妃之一確仍然享受六個宮女服侍的待遇,康熙亦是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