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欣找到那個工人時,是在西萍縣。
施行抓捕時,那工人正欲帶著一家老小逃離西萍。
審訊中,李響隔著玻璃窗往裡張望,他難得見安欣積極一次,像是送孩子上幼兒園一樣提心吊膽。
張彪屈指敲敲門框:“我說,您能彆跟看兒子一樣散發您慈祥的父愛嗎?”
李響齜牙:“差不多行了,不是跟你道過歉了嘛!”
“道歉有用的話,”張彪指了指他,又指了指自己,“要你乾嘛,要我乾嘛,要警察乾嘛?”
“得得得,”李響撤離戰場,“我走,我走行了吧。”
“腸粉。”張彪不動聲色。
“啥?”李響愣了一會,恍然大悟,“哦,一份腸粉,哥請你!”
“一個月。”張彪耷拉著臉,不見喜色。
李響大罵:“我說張彪,做人不能太過分!”
“你倆滾出去吵!”曹闖敲敲門,目光似是要把兩人刺穿了,“一天到晚沒個正形,裡麵審訊,外麵腸粉,不怕笑話!”
李響挺的板正,嚴肅道:“是!”
曹闖不是張彪的師傅,張彪不怕他,跟在李響身後嬉皮笑臉地推著人走。
“誒,”曹闖叫住人,“記得給我也捎一份。”
李響:“……”
張彪恭維道:“師傅,還是您明事理!”
逃竄工人名叫許力,他承認,徐江給了他一筆錢,要他在沙場的腳手架和起重機上動手腳。白江波在工地上沒有戴安全帽的習慣,許力按照徐江的要求,隻是鬆了鋼板上的一顆鉚釘,鋼板脫落時會被其他鉚釘牽引,再被蓬頂減小衝擊,砸到人身上並不會致死。
可誰都沒想到,白江波如此脆弱。
安欣從審訊室出來時簡直如獲新生,李響扒拉著腸粉,問:“怎麼樣?都說了嗎?”
“響,”安欣目光堅定,“天網恢恢,徐江這回可是走到頭了。”
小靈通店收益不錯,畢竟京海市就隻有我們這一家。曉晨不上學的時候就在店裡幫忙。不得不說,人還是小時候更乖一點。有時候我不得不會想,一個從小就學習彈鋼琴的翩翩公子,長大怎麼就變成愛飆車的小流氓了。
書婷為我披上一件外套,替我整了整衣領,說:“想什麼呢?愣那麼久。”
我揉揉眼睛,環上了書婷的腰:“想我老婆啊,我老婆怎麼這麼漂亮,誒?今天沒有化妝啊?”
“孩子在呢,”書婷含笑推開我,“你注意點。”
“強哥——”
我正想和書婷開開玩笑,就見小龍小虎帶著兩個人過來。
小龍側身招呼人:“強哥,您要找的人,我給您找到了。”
老默戴著軍綠色鴨舌帽,陰影下是一張寒氣逼人的臉。黃瑤牢牢牽著父親的手,對圍觀她的所有人都帶有警惕。
我盯著黃瑤凍紅的雙頰,她水潤的目光中撲閃著落入凡塵的星星。我緩緩蹲下身,握住了瑤瑤發涼的小手。
這雙手,曾與我緊緊相擁。
這雙手,曾致我於萬劫不複。
“這是我女兒,”老默將黃瑤往後拉了拉,“瑤瑤,叫人。”
“伯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