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澡,麵對空蕩蕩的屋子,殷離不著痕跡歎了口氣。
上次從婺城回來後,她就從婚房搬回了自己常住的房子。
準確來說,那不算搬,畢竟什麼東西都沒動,隻是簡單換了個住處而已。
這套房子離公司更近,上班比較方便。
跟婚房比起來,並沒有那麼大,隻是一套大平層,但是殷離住了很多年。
殷離端了杯酒坐在碩大的落地窗前看夜景。
往遠處看,星星點點的光點綴在夜空中。
周身寂寥,是之前從未體驗過的孤獨。
不知道為什麼,自從跟祁漾表露心跡卻被她搪塞過去後,殷離總覺得心裡空落落的,明明以前也是一個人,之前卻從未有過。
十年前,殷離用婚姻和父母交換了事業上的自由。
那個時候她覺得事業比什麼都重要,至於婚姻,更多的像是隨大流,或者隻是讓父母放心。
殷離並不向往和某個人建立過於深厚的情感聯係,因為一旦建立,便多了軟肋,事事都會有牽絆。
那時候,殷離眼裡隻有工作,一方麵是想做出成績給父母看,讓他們知道,即便不靠他們,她也能做出一番成績,另一方麵則是讓自己安心。
除了錢,除了身份地位,殷離覺得彆的都是虛的,像風一樣,隨時飄走,經過時間長河的洗滌,最後能穩固留在身邊的隻有錢。
這麼多年,殷離一心撲在工作上,感覺到的從來都是累卻充實,不會像現在這樣空虛。
或許是因為她想得到什麼卻沒有得到吧。
這樣的情況在近幾年從未有過,無論是項目還是合作夥伴,抑或是物品,隻要殷離想要,通通都能得到,她鮮少被拒絕。
祁漾的話和祁漾的反應仍盤旋在腦海中,尤其是那句喜歡後麵的討厭,殷離端著酒杯一飲而儘。
她其實並不能確定對祁漾的情感是什麼,說了那麼多之後,祁漾激她,她順著就說了,事後回看,她想表達的真的是喜歡嗎?
她去找祁漾的那天晚上,在家裡並不愉快,可是祁漾尊重她的隱私,不多問什麼,她來便收留她。
第二天,即便祁漾要去工作,還是把唯一的早餐留下來給她吃,收工回來第一件是便是道歉,當時殷離沒想到她會那樣做。
婚姻大權說是給了父母,其實殷離自己完全有拒絕的權利,她已經走到了現在的地位,不會再什麼方麵都隨著父母的想法做。
母親讓殷離見的第一個人是祁漾,不是因為和祁漾父母有生意往來才介紹她,也不是因為在一個圈子裡工作而見她,中間夾雜了彆的原因。
殷離覺得見誰都差不多,她不想與父母大動肝火,能順著就順著好了,又不是什麼大事情,見一麵她也不會少塊肉。
見麵過程還算順暢,祁漾這個人,沒什麼大毛病,看起來像一個適合一起生活的人。
蘇芩藍很滿意,祁漾和她的家人也不拒絕,於是殷離順著大家的想法和祁漾結了婚。
和誰結婚對於殷離來說,其實差彆並不太大。
她完全能預想到自己的婚後生活,依舊把更多的精力投入到工作裡,如果另一半提出關於生活的需求,不是太過分的,比如簡單的吃飯、約會,她都可以答應。
殷離可以抽出時間來經營婚姻,前提是,對方不能太過分,不能影響到她原本的生活。
這些條件,祁漾似乎完全滿足。
祁漾也是一個事業至上的人,殷離欣賞這樣的人。
她忙起來是真的忙,不要說提要求了,連麵都見不到。
祁漾對殷離來說,簡直是一個完美的結婚對象。
結婚第一天,聽到祁漾被人碰瓷,像是被人欺負似的。
殷離端起自己為人.妻子的架子,她自覺把祁漾劃分成了自己人,祁漾被欺負,她有能力還擊,於是提出對祁漾工作的建議。
經過前段時間的相處,殷離忽然發現,她並不能像自己先前計劃的那樣生活。
祁漾是一個合適的人,不會過多參與她的生活,可是她自己卻先亂了方寸。
她妄圖入侵祁漾,她想從祁漾身上得到更多。
結婚之前,殷離完全沒想到她居然想從妻子身上得到什麼。
在她的腦海中,應該是她的妻子向她提要求,然後她儘可能去滿足。
現在恰恰反過來了。
殷離拿起桌上的手機放在手裡把玩。
要是祁漾是一位像媽媽那樣的人,倒也不至於讓人發愁至此。
偏偏她和自己一樣,以自己為中心,以自己的利益為重。
兩個都是把自我放在第一位的人,各自有各自的生活,如果像殷離最初預想的那樣,也行,互不打擾,少有的交集相敬如賓,保持合適的距離,完全能過。
可是,她主動開口打破了兩人之間的平衡。
現在的關係,進一步太過分,可能惹得祁漾不快,退又不能完全退回去。
殷離發現,她讓自己陷入了被動的境地,她得犧牲點什麼才能改變她和祁漾的關係。
婚姻生活,總要有人付出,總是有一個人付出更多,殷離開始糾結,她怕自己再主動一次,以後便有無數次需要主動的事情等著她做。
完全不主動也不行,她和祁漾已經好多天沒有聯係過了,普通朋友斷聯係尚且會淡,更不要說妻妻,還是鬨過不愉快的妻妻。
殷離解鎖手機後發現微信有消息。
來自置頂的那個聯係人。
殷離遲疑地點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