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到床上時,斯內普仍然覺得自己像一個鬼魂。他的身體緊繃著,心卻止不住地下墜。他剛剛和魔鬼簽訂了契約。是的,魔鬼,名叫西裡斯·布萊克的魔鬼。生活就像一輛失控的汽車,飛速衝向懸崖。
齊肩的頭發混合著雨水的鏽味,提醒著斯內普那轉瞬即逝的激情與瘋狂。
他想自己一定是瘋了。冒雨回來時,斯內普的臉色慘淡如一張白紙,避免打擾熟睡的室友,他隻是潦草地對自己施了個清潔咒。
斯內普撩起頭發蓋住眼睛,發絲搔得鼻尖發癢。他的手指劃過大腿內側溜進襯褲,粗糙的指尖在皮膚上留下並不真實的觸感,他感覺自己的身體膨脹到充滿臥室,可靈魂蜷縮成一枚果核。
該死的布萊克,斯內普在心裡惡狠狠地咒罵。他想他應該在遇到小天狼星的時候就施幾個惡咒,咬牙切齒地針鋒相對才是常態。
斯內普自認是一個樂於也慣於享受孤獨的人,他曾經有一個朋友,但是他搞砸了一切。自從莉莉和他絕交後,波特曾經找過他幾次麻煩,但很快全心投入到追求莉莉中;他的那群狐朋狗友也將注意轉移到彆處去。斯內普成為了霍格沃茨的一粒灰塵,風一吹就消散,人們也不屑於用手指彈去他;他仍然我行我素地閱讀、配置魔藥、研究黑魔法,袖口磨白的巫師袍他始終不舍得換下,蜷曲的黑發遮住他的餘光,這是斯內普為自己設下的防禦咒。
雨天總是勾起斯內普對童年的回憶,這對他來說是個禁忌。他總是刻意遺忘,孩童時他趴在床上捂住耳朵聽自己的心跳聲,學生時代的前幾年他將恨意釋放到掠奪者身上,想象著下次見麵要如何諷刺對方才能占上風。
倫敦的雨總是猝不及防地傾盆而下,當時斯內普正在盥洗室打開水龍頭,試圖蓋過雨聲。斯內普捧起水抹了一把臉,用冷水使自己清醒。聽到腳步聲時,他的身體本能地戰栗了一瞬,水珠模糊了他的視線,來者胸前係著紅金相間的格蘭芬多領結。這身影斯內普再熟悉不過,午夜夢回驚醒時曾無數次低聲咒罵他的名字。
“西裡斯·布萊克,”斯內普盯著鏡子裡的小天狼星,“我不知道你還有偷窺彆人的習慣。”
小天狼星不似斯內普設想的那樣反唇相譏,站在原地盯著斯內普開口道:“這裡是公共盥洗室誰都可以進來,我一進來你就察覺到了,我沒偷窺你,但有一點我得承認——我最近確實很關注你,談不上跟蹤,但你應該很討厭這種感覺。”
小天狼星左右張望一番,儘管沒有人,他還是揮一揮魔杖施了個無聲咒。斯內普死死盯住鏡中人的動作,他懷疑這是布萊克的新把戲,沒有做聲等著對方繼續自說自話。
小天狼星望向鏡子,試圖得到斯內普的回應,沉默的幾秒中,隻有雨聲如鼓點般敲擊。
斯內普挑眉示意他繼續。
小天狼星緩慢開口:“這聽起來可能很驚悚,對你對我都是如此……但這是個事實,我對你產生了某種不同尋常的關注。我很想繼續了解你,不隻是觀察你,我想和你平靜地聊天、交流。”
小天狼星的聲音越來越小,斯內普看著他做作的無辜眼神,不得不承認這張英俊的臉孔為之增添了幾分說服力。
“這是你和你的那群‘朋友’想出的新惡作劇嗎?”斯內普開口道,“他們在哪兒?最好快點出來,否則我不保證接下來我會對你做出什麼。”
“相信我,隻有我一個。我是認真的。”
“認真的?那你何不先真誠地替你的‘朋友’還有你自己為打人柳和黑湖邊發生的事向我道歉。”斯內普的聲音愈發尖銳。
“是,我的確對你惡作劇過,但我們之間有來有回地互施惡咒難道你能否認嗎?如果不是你和伊萬斯交好而詹姆又一直迷戀著她,如果不是你沉迷黑魔法,我又怎麼會針對你。”小天狼星朗聲道,言語間恢複成斯內普熟知的惡劣男孩。
斯內普氣極,轉身直視對方。小天狼星向他走來,帶著乾燥溫暖的氣息,如一塊炙熱的火炭,斯內普毫無知覺地被他吸引著。
小天狼星步步緊逼,斯內普隻好倚在洗手台的邊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