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樣的感覺?許遠汀絞儘腦汁,也隻想出兩個乾巴巴的形容詞:“恢弘、壯美。”
《漢宮秋》改編於昭君出塞,結尾昭君投水而死,相較正史有很大改動。
此前從未深入了解過舞蹈,許遠汀對那些技巧、高難度動作知之甚少,隻能從一名普通觀眾的角度去衡量美與不美。
顯然是美的。搭配上蕩氣回腸的背景音樂,每一個劇情設置都動人心弦。
至於時奕。
坦白說,若不是他提前告知自己會在何時出場,許遠汀很難注意到裝扮、動作都差不多的群演。
舞台的燈光隻有一束,聚焦在主演身上。
結尾時,作為匈奴王庭的士兵,男舞者們有一段齊舞。
時奕在第二排中間。他很高,許遠汀一眼掃過去,發現他是其中頭最小的一個。
認出他後,便再沒移開目光。雖然看不懂,但總感覺他身姿比旁邊的人都要舒展。
她想到開場前與時奕一起來到時尚中心。
演播廳門口要檢票,於是兩人分道揚鑣,她走觀眾席落座,他從專門的工作人員通道進入後台候場。
離開場還有四十多分鐘,已有不少人到了。許遠汀剛坐下,旁邊一連三個座位也紛紛有了主人。
是三個一起來的小姑娘,模樣生得一個比一個俊俏。
她們坐下的動靜不小,許遠汀轉頭一瞥,與離她最近的那個對上了目光。
“好巧哦,剛剛檢票的時候就注意到了你,你的頭發真好看!”
難得遇到比自己還自來熟的,許遠汀露出兩個小酒窩:“謝謝。”
女孩左右瞧了瞧,眨眨眼,好奇問道:“你男朋友呢?你們不坐一起?”
許遠汀愣了兩秒,才反應過來她說的是時奕:“他不是——”
“哦哦,他不看,隻把你送過來就走了,對吧?”女孩沒等她說完,徑自揣測道。
許遠汀微微頷首,沒有反駁。
“哈哈,你們真恩愛。對了姐姐,你也是學舞蹈的?”
也?許遠汀敏感地捕捉到這個關鍵字眼,不答反問:“你們是學舞蹈的?”
“對呀,我們幾個今年要藝考,來拜一拜‘藝考之神’。”最先搭話的女孩回答,她的兩個同伴在旁點頭附和。
想來在各種領域都是有“崇拜鏈”的,譬如今天這場舞劇的兩位男女主演,念書時便拿了業界獎項的大滿貫,現在已是北城歌劇舞劇院的首席。
而時奕還隻是個學生,他出場時,沒有人認出他,也沒有人的掌聲是為他而鳴。
回憶到此戛然而止,麵對袁曉的問題,許遠汀又補充了一句:“可惜我是個俗人,看不懂。”
她刷了會兒手機,在微信上告訴時奕,自己已經回學校了。
兩人的聊天記錄寥寥,從上到下翻一遍不到兩分鐘。許遠汀無聊地看了一遍又一遍,突然發現一個大問題。
她發給時奕的那張舞劇訂單截圖上,赫然標著下單時間。
【是我一個特彆喜歡舞蹈的室友,很早之前就買了票……】
不攻自破。
這時再解釋,反顯心虛。也許他根本沒發現呢?許遠汀用手指絞著頭發,將手機推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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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研後的日子過得飛快,轉眼就到了十二月。
凜冬已至,大街上人們行色匆匆,裸露在外的皮膚凍得通紅。而一窗之隔的小房間內,卻是另一番景象。
KTV中,背景音量被調到最大,並不規律的爵士鼓點一下一下敲擊著耳膜,伴隨嘈雜的人聲,無端為房間升溫。
許遠汀拽了拽毛衣領子,第三遍去數骰子上的點數。
不遠處,袁曉與李行在點歌,兩人挨得極近,但迫於整體環境吵鬨,還是靠吼來交談:“點這個?”
李行的朋友們湊過去,起哄道:“呦,情歌!”
袁曉臉紅了,伸手在李行胳膊上擰了一把,嗔道:“討厭。”
許遠汀收回目光,安靜地坐在角落看手機,儘力減小存在感。
可惜天不遂人願,幾秒之後,袁曉喊她:“遠汀,你要唱什麼歌,我幫你點呀。”
一時間,剛剛還偷偷打量她的目光變得師出有名起來,幾道視線齊齊粘在她臉上,加劇了空氣中的燥熱。
許遠汀放下手機,露出自己的標誌性笑容:“不了,我唱歌跑調,就不獻醜了。”
“美女,來都來了,彆害羞嘛。”李行的朋友吊兒郎當地開口,昏暗的燈光也難掩他眼中曖昧神色。
“是啊,大學霸,給個麵子?”李行附和。
許遠汀神情平靜,並不理他們。拒絕過一次的事,沒必要再說第二次,她隻注視著袁曉——一切的“始作俑者”。
前不久,袁曉邀她組隊參加一個比賽。
彼時許遠汀沒有升學和考試壓力,又憐惜室友剛分手,知道她想為出國做準備,便直接答應下來。
她信任袁曉,於是沒有插手報名相關事宜,直到開始比賽,才知道袁曉還拉了另一個隊友,她口中的前男友李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