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遠汀道:“也行啊,如果你已經有了比較清晰的職業規劃,我們也可以探討探討。”
她博士的研究方向就聚焦於個人心理成長和職業路徑選擇。
汪辰支支吾吾說不出來,最後道:“我還沒想好。反正你是不會理解的,你又沒經曆過轉行。”
“你怎麼知道我沒有?”許遠汀笑了一下,“我本科是讀計算機的。”
“啊,那你現在……”汪辰下意識追問。
“為什麼沒做程序員,對吧?”許遠汀說,“因為我轉行了啊。我在國內讀研的時候就跨到了心理學,後來出國碩博連讀,起初研究認知神經科學,後麵才轉到心理谘詢方向。”
“所以,”許遠汀總結,“我是不會勸你從一而終的,前提是你要想好。”
許遠汀這番話有足夠的誠意,也給了汪辰自由的選擇空間,但他反倒望而卻步:“我就是想靠顏值變現,可是……現在再去準備表演藝考,時間上恐怕來不及,而且我也不想完全放棄舞蹈。”
看來他始終搖擺不定。許遠汀問:“那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真的去做演員,除了賺錢之外,你的原動力是什麼?畢竟不是所有人都能運氣好到一部戲爆紅。”
汪辰說不出來,垂下頭去。
許遠汀也不催促,任他去想。自己的人生就該自己負責,沒有人有權利替他做決定。
室內寂靜無聲,直到時奕突然說話:“我給你講個自己的例子作參考吧。”
他說:“你應該知道我讀的是普通初中,後麵轉學到了蘇城舞蹈學院附屬中學。”
“我小時候活潑好動,父母送我去少年宮學跳舞,後來上了初中我和奶奶一起生活,她依然支撐我完成了這項業餘愛好的考級。”
“那次考級是在蘇城,當時的蘇城藝術協會會長、現在的舞蹈家協會副主席陳老師任主評委。”
“他人特彆好,給我擬了優秀,還鼓勵我要一直堅持跳舞。碰巧當時他待過的舞團在蘇城巡演,他還送了我一張票,讓我去現場觀看。”
“那是我第一次走進劇場,知道真正的舞蹈是什麼。其實舞蹈很簡單,它就是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一種表達情感的方式。舞蹈演員通過表演讓你共情了,他的演出就是成功的。”
“那一天我坐在劇場裡,跟隨演員的肢體表演或忍俊不禁、或流淚不止,我發現,我好像懂了一點藝術的魅力。”
“從劇場出來後,這種震撼的心情持續了一周,於是我做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個決定,我想要將跳舞作為我一生的事業。”
“當然啦,”時奕咧嘴笑了下,“之後我也曾懷疑過,自己當初做的決定是否正確。每當我即將產生後悔這種情緒的時候,我就會試圖回憶那種震撼的心情。幸好這麼多年它作為我的初心,始終未變。”
“所以,”他突然看了一眼許遠汀,“和許醫生不同,我是個從一而終的人。”
聽時奕講故事時,許遠汀頻頻點頭,既是給予他正反饋,也表示自己讚成他的觀點。
因此驀地一下聽他提到自己,她仍習慣性點頭。
直至意識到不對,總感覺他在話裡話外地說她不專一。
許遠汀接過話頭,對汪辰說:“所以你可以看到,我和時老師選擇了兩種不同的人生,在世俗意義上來說也都混得不太差。無論是擇一事終一生,還是做個斜杠青年,隻要你真的想好了,總會有出路。”
汪辰若有所思,保證道:“我知道了,還剩兩個月,我還是先好好準備舞蹈藝考,考上大學之後再做打算。”
許遠汀欣慰點頭,她招呼攝影老師過來,對著鏡頭用專業語言又回答了一些與職業規劃有關的問題。
之後對時奕道謝,如果不是他在旁邊幫襯,她還要再多費口舌。
其實,時奕和汪辰的家庭背景不同。他父母離婚後由奶奶養大,既然選擇跳舞,很長一段時間就沒有退路。
能在那樣的家庭環境下依然保有純粹的理想主義,也是心理足夠強大。
時奕察覺到許遠汀的目光,衝她微微頷首:“許醫生言重,我先回去了。”
說完,他不再看還愣在原地的她,徑自與她擦肩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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錄製結束後,韓子軒邀請工作人員們一起去團建。
最後成行的一共有八人。除韓子軒、許遠汀、時奕、李一汀外,還有兩名攝影老師,兩位副製片人。
幾人簡單吃過飯後,一看為時尚早,韓子軒便提議一起去打麻將。
這麼多年了,他的喜好真是一點沒變,許遠汀暗暗想。
八人先黑白配分了兩組,恰好韓子軒、許遠汀、時奕,以及李一汀一組。
韓子軒是個鬼點子多的,說:“先提前聲明我們不賭錢哈。但是呢,為了提高遊戲的趣味性,我們每局都要算輸贏,贏的最多的可以問輸的最多的一個問題。每十局統計一遍總輸贏,前兩名同那一桌的後兩名換位,以此類推。”
許遠汀不是個牌友,這麼多年來其實隻打過一回麻將,就是當年去北城參加推免夏令營,時奕教她的那次。
因此她隻勉強記得基本規則,第一局便輸了三家。
贏者是韓子軒,他笑得頗“不懷好意”,八卦兮兮地問:“你談過幾段戀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