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婆婆也不急,她回抱住逢雨,一下又一下地輕撫著逢雨的背,像安慰睡夢中驚醒的小嬰兒一樣,輕柔溫暖。
她有些享受現在逢雨這般依賴她的模樣,不舍得放開,她嘴角微微翹起,眼尾彎彎,仿佛這樣就是地久天長。
但逢雨顯然接受能力很強,半刻鐘不到的時間就緩過來了,她從杜婆婆的懷裡離開,即便她同樣不舍如此有安全感的懷抱。
逢雨看見杜婆婆肩上還有胸口被自己弄臟的幾大塊深色,有些不好意思,但杜婆婆並不當回事,隻等它留在那裡,差點刺傷逢雨微微發紅的眼。
“剛剛……那是什麼?”
剛剛哭過的聲音悶悶地,帶著點不自知的媚,某人聽了隻覺心癢癢,恨不得把逢雨放在懷裡揉碎了才好。
“叫你貪懶,石陣直接使用固然好,但也是有代價的,你現在也瞧見了吧。”雖然是責備的話語,但其中並無實意,逢雨聽了不覺失落,反而心中有一絲甜蜜,不過她並未意識到。
她此時被嚇慌了神,又被杜婆婆一頓安慰,根本沒有多餘的腦子去思考為什麼杜婆婆不提醒她,明明對她來說自備也隻是招招手的工夫。不過就算有腦子,她也隻會認為是杜婆婆嫌她麻煩要給她點顏色瞧瞧,徒增傷感。
杜婆婆替她理了理被汗打濕又被吹得雜亂的頭發,扶起尚且虛脫的逢雨,離開了石陣,隻留陣靈在風中淩亂。
它明明隻是做了該做的事,怎麼就被神君給捆上了?難道是強度不夠大?不可能吧,已經很大了……
逢雨心有餘悸,腳步虛浮地任杜婆婆扶著她慢慢地走,突然她想到了什麼,原本低著的頭突然抬起,又苦惱地甩甩頭,而後懊惱地開口。
“哎對了婆婆,您給我的簪子鑽進去了一隻魄靈,您能把它揪出來嗎?”逢雨有些小心翼翼,這又不是她自己的東西啊,有誰願意自己東西被彆人的東西玷汙了啊?想到這裡,逢雨就恨不得把那隻敗家子給咬碎了,她恨恨地用上了“揪”字。
原本盯著逢雨不規整的發旋發愣的杜婆婆被她猛地一下子驚亂了儀態,幾乎將逢雨推了出去,好在腦子轉得夠快,又緊緊摟住了懷裡的人兒。
逢雨輕晃了幾下,隻以為是自己太虛了還沒有恢複過來,認真地等待杜婆婆的答複。
“無礙,那簪子本就是送你用作信物的,陳良貞她不會要的。”迅速調整了呼吸,杜婆婆裝作無事發生,稍顯冷淡地說道,順便喚來了幾個仙仆。
逢雨還是微微低著頭,陷入了輕度沉思之中,沒注意到身邊人略做作的動作,隻是在小仙仆湊過來要扶她的時候被嚇一跳,然後她微笑著拒絕了她們,看向杜婆婆。
幾個小仙仆知趣地退到一旁,默默跟著,不說一句話,呼吸也極輕,逢雨很快忘了她們的存在。
“陳良貞?是婆婆的外甥女嗎?”
“嗯……”杜婆婆似乎不是很想提到她這外甥女,逢雨也是頭一次從杜婆婆口中聽到她的名字,這下逢雨好奇心更甚了,但見杜婆婆興致缺缺,她識趣地閉嘴,怕沉默下來尷尬,逢雨將話題重新轉回簪子身上。
“那婆婆,你知道為什麼你的簪子會和我的魄靈……”
“你的魄靈?”不待逢雨說完,杜婆婆便蹙眉打斷了逢雨,“魄靈是自由的,不屬於任何一個物種。”
聽逢雨如此宣告魄靈的所有權,她神色不悅,顧不得思慮太多,便出聲了。魄靈並不屬於修士,就跟她們妖族不是陰界那群老鬼的附屬物一樣。
聽出杜婆婆話語中的諷刺,逢雨不適應地抿抿嘴,稍稍扭頭看了看幾個小仙仆,小仙仆們眉眼俱斂,似是什麼也聽不見。
逢雨內心住進一隻尖叫雞,啊啊要在夾縫中求生存了!
“呃,好的,那您知道為什麼魄靈會衝進法器和它融合嗎?”逢雨尷尬的再次問道,好歹那魄靈也算是她從時空裂隙帶出來的吧,出生入死的交情了。
“那簪子也算不得是我的,那是神君放於我房中,托我交予她帶回來的那位姑娘,也就是神君給你的,我不過是借花獻佛罷了。”
說著杜婆婆還看了幾眼逢雨頭上的簪子,逢雨也不自覺的摸了下。
“其實我最初也不知這簪子是法器,也對,神君給的又豈是凡物?……”
杜婆婆開始解釋起簪子的來源,而逢雨想知道的隻有魄靈為什麼會和法器融合,杜婆婆如此行為給她一種她說的話被忽略的錯覺,令她十分反感卻發作不得,隻能聽杜婆婆東拉西扯。
逢雨咬牙微笑,告誡自己這是在異世,這是地頭蛇,她日後還得靠她過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