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寧擔心顧念糖傷害到阿狸，忙道。

【如果阿狸吃人，這故事才能進行下去，那麼我寧願這故事永遠停留在這兒。】

顧念糖用嘴撕下塊衣料，綁住阿狸的手，冷冷道。

她給無辜的少女鬆綁，耐心地安撫了好一會，告訴她憑著直覺走不要理任何聲音就能出去。

直到少女離開了此處，她緩緩轉頭，目光不善地看著阿狸。

蘇如晏三個字仍然無法被呼喚，證明關鍵情節仍在繼續。

該怎麼辦？

顧念糖正陷入沉思，突然，心臟處仿佛被人砍得四分五裂，痛得要命。

“我好像…快要死了。”

顧念糖痛得直想打滾，卻連呼吸的力氣都快沒有了，用氣音才說出了這句似乎用來硬推動情節發展的台詞。

蘇如晏反手解束縛的手一頓，神色有一瞬間空白。

阿寧先天性心臟病發作了。

阿狸是能救他的，用他那條尾巴。但阿狸後來失去了尾巴，他和顧念糖卻沒有在阿狸家裡見到阿寧。

——是阿狸沒有選擇救她，還是阿狸斷尾施法時出了差錯？最重要的是，如果阿寧的結局是死亡，阿寧身體裡的顧念糖會怎麼樣？

一個一個問號打著結向蘇如晏襲來，身體卻不受控製地撿起了那把匕首。

“你想活下去嗎？”

此時，是名為阿狸的花狐問名為阿寧的人類。

“想。”

顧念糖不假思索，她當然想活下去，她的青春還那麼長，怎麼能就此結束。

然而世界想聽到的不是顧念糖的答案。

顧念糖感受到一股強大的推力，讓她在瞬間失去了身體的主導權。

【抱歉了。】

她似乎聽到阿寧輕輕地道歉。

阿寧繾綣溫柔地看著阿狸，眼底是自己沒有意識到的懷念與滿足。

她的記憶並不完整而準確，但有些話、有些情緒是刻在骨子裡的。

“我想活下去，但我更愛你。”

阿寧微微仰起頭，闔上眼睛，玉頸在陽光下越發白皙，像極了引頸就戮的白天鵝。

“請殺掉我吧，讓我成為你力量的一部分。”

顧念糖的瞳孔放到極大，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她思緒是一團亂麻，眼睜睜看著阿狸一步步逼近她，自己卻被困在意識世界裡，連逃跑的動作都做不了。

阿寧死了，她會跟著死嗎？

匕首在顧念糖眼前揮過，意識世界的她下意識閉了眼睛。

鮮血四濺。

顧念糖和阿寧是共情的，然而她沒有感受到疼痛。

顧念糖後怕的睜開眼，一條斷尾輕飄飄落在地上。

*

很疼。

豆大的汗珠頻頻冒出，蘇如晏卻鬆了口氣。

阿狸的手開始結印，開始施展花狐一族的秘法。

【花狐之尾，可治百病，有起死回生之效。】

蘇如晏想，他明白整個故事了。

*

銀色的光芒從阿狸身體裡閃出，他的身體忽明忽暗，體型卻在變大。

這是蘇顧兩人第一次見到阿狸的成年體，是阿寧的第二次。

血順著嘴角流下，阿狸的身體逐漸透明，但阿寧的心臟逐漸平穩下來。

“阿寧，好好活著。”

阿狸定定地看著阿寧，墨綠色寶石般的瞳孔，在淚水的潤澤下暈著光。

他俯下身子，在徹底消失之前，吻住了自己的心上人。

那是一個輕到似乎未曾存在過的吻。

再見，阿寧。

*

顧念糖的靈魂飄了起來。

在徹底離開這個時空之前，看著淚流滿麵的阿寧，共感著她的悲傷，顧念糖想，果然不是個圓滿的故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