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自前麵傳來一聲響。

正是那位蔣同學不知道怎麼就發了脾氣，正在狠狠地摔書。

二人看向時泠。

她卻心無旁騖，提了筆就寫起自己的作業。

反正老師來了他就好。

“嘶。”

“嘶什麼嘶，你們男的最煩。”何小柚猛地抬手，把鄭翩的頭甩開。

......

時泠以為這就完了，然而明顯不是。

“有什麼問題嗎，蔣同學？”

她看向伸了手擋在自己麵前的男生，頭腦一陣疼痛。

本來出了教室就更冷，他還偏在風最大的走廊上攔她。

眼前的蔣驍似乎還是生氣，連一直習慣的一邊走路一邊搓鞋都忘記了。

這導致時泠聽聲識人的本領無從發揮，真的被他攔截在這裡。

他垂著頭隻看她，不說話。

不斷有人從一邊路過，施以這兩個人很奇怪的眼神。

......時泠覺得自己離進辦公室不遠了。

“下去說。”

她忍無可忍地鑽了他的空子進了樓梯，書包上的小黃鴨子憤怒地跳動。

握著拳的蔣驍大步跟上去。

......

“蔣驍同學，謝謝你的好意。”女生站在昏暗的告示牌背麵，雙手拽著書包帶。

她冷得有些顫抖，但還是語氣堅決。

“不過我真的不喜歡你。”

......蔣驍覺得自己沒有想象中的生氣，反而從來沒有這樣冷靜。

他鬆開攥緊的手。

“哦，那你喜歡誰。”他看女生在黑暗裡模糊的麵孔，沒有紮上的頭發就飄在臉上。

她伸手撈住，很冷漠。

毫不猶豫地，他問出一個名字，

“你不會喜歡秦江樾吧？”

......

時泠心裡一顫，全身的冰涼冷意忽然被一陣莫名的空白占據，怒氣又難得地升起來。

她終於忍不住擰著眉頭走出那黑暗地界。

“我喜歡數學行了吧！”

不想再浪費時間說什麼，時泠轉身就走。

......

硬著頭皮走了一大段，她又想到什麼似的低頭看表。迎著冷風想要回到後麵的第五盞燈。

“時泠。”

熟悉的聲音響起，卻是從她身後傳來。

她來不及轉身，一條殘留溫暖的厚重圍巾卻從天而降，自耳邊罩到臂彎。

大得出奇。

“回家了。”

圍巾遮掩下，他的溫暖手指狠狠擦過一截冰冷掌心，卻隻是緊緊扯住了空蕩衣袖。

時泠有一瞬間的驚慌。

秦江樾熟悉的彎眼今天並沒有翹起，被風吹亂的頭發遮住大半的臉，在路燈自上打下的光裡顯得晦暗不明。

實際上他穿的也少，一整截脖子現在露在寒風中。

但他還是如常來“教訓”她。

“又不聽話，有你冷的。”

這是知道她一定減了衣服。

她如同被牽引著跟他走出校門，心裡慌的卻是他是不是聽到了什麼。

很奇妙，即使秦江樾什麼都不說，時泠也能知道他不是很高興。

以至於連歌都不聽了。

“你……”二人同時開口，又同時沉默。

“我想聽歌。”

時泠搶先說話，把垂下去的大圍巾又裹上來。

被他扯著的那隻手自然是不敢動。

“......哦。”

他率先放開扯著她的手，從口袋裡掏出扭曲的耳機線開始理。

......

秦江樾覺得自己的手從來沒有這樣抖，可又不是冷。

短短的耳機線越理越亂。

時泠先他一步停下。

她猶豫著想要開口說什麼，一隻耳機卻被他慌忙按進耳朵。

耳機線當然是沒有理好，所以他乾脆又繞過去塞她另一隻耳朵。

時泠聽到這人難得慌亂的聲音。

“你自己聽。”

她一路抬手把耳機塞緊。

可惜秦同學理不好耳機就算了，還忘了開機。

回到家要路過十五盞昏暗的路燈，時泠數過很多次。

這一天夜裡，這位秦同學先是在教室裡做了讓人腦殼疼的幾套壓軸大題卷，接著是理不好耳機線，忘了開機，最後在這十五盞燈的路程裡一共氣憤地歎息了五十五次。

時泠聽得清楚，數的也清楚。

......

對麵的門關上。

僵硬的嘴角終於放下，秦江樾放下告彆的手。

他臂上掛著被取下來的溫熱圍巾，手裡交還的耳機線已經被她在路上悄悄理好，順利的垂下來。

他摁了摁開機鍵。

沒有響應，電果然在昨晚就被他聽儘。

他把線疊好放進口袋，開了門進去。

燈被啪地打開。

房間裡湧來一股沒人存在的冷氣，站不住腳地都朝這唯一散著熱氣的人撲來。

桌上乾乾淨淨，隻有早上扒拉出來的麵粉袋子忘記放回去，孤零零地倒在一邊。

他把那條厚圍巾仔細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