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老爺子渾濁的眼睛濕潤,急切的說:“你不懂,那就是你的堂哥。一定要叫住他,彆讓他走了。”
州市的冬天沒那麼寒冷,人們身上的衣服都比較單薄。
上午連著跑了好幾處地方,左禮早餓得前胸貼後背,氣喘籲籲的跟在祁寒身後。
“祁哥,要不上午先這樣吧?我好餓,找個地方吃飯吧。”
祁寒沒說話,不經意瞥了眼身後,拐過一處轉角後突然停了下來,轉過身站在原地。
左禮差點撞了上去:“祁哥,怎麼不走了?”
“有人在跟著我們。”
左禮立馬打起精神,挺直腰杆,噤聲觀望著四周。
過了兩秒,拐角處走出兩個麵色嚴肅的中年人,穿著黑色衣服,一看就和普通的老百姓不一樣。
左禮腦中警鈴響起,握緊拳頭,硬著頭皮質問:“你們是誰?為什麼要跟著我們?”
中年人見到等在原地的兩人,麵無表情的走到祁寒麵前,恭敬的說:“你好,我家老爺要見你。”
左禮傻眼了,趕緊看向祁寒。以他的直覺,這兩人身後的人不簡單。
一瞬間,腦子閃過各種恐怖的死法。
祁寒冷眼看了這兩人幾秒,麵不改色:“他和我一起,帶路。”
遠遠就看見正前方那家豪華賓館下,站著一老一少,兩人眉目間有些許相似。身後站著四五個身材高大、筆直挺立的黑衣人,明顯和帶路的兩人是一路人。
祁寒能斷定,是這個老人找自己。
見著少年正臉,祁正言斂起臉上的漫不經心,麵色凝重。他知道為什麼爺爺那麼肯定了。
這張臉,和祁家大伯很像。準確來說,是幾乎繼承了祁家大房兩口子的所有優點。
祁老爺子掙開愣神的孫子,腳步輕快的不像上了年紀的老人,望著少年熟悉的眉眼,止不住的老淚縱橫:“孩子,你叫什麼名字?”
蒼老沙啞的聲音裡滿是顫意。
祁寒避開老人伸過來的手,退後一步保持一定距離,冷淡的問:“您找我什麼事?”
許是親人間的心靈感應,他想起了一件被徹底遺忘的事情。
他是走丟的,是被人販子拐走的。他真正的家不在劉家村。
輾轉了太多地方,小祁寒一個年僅四歲的小孩,根本沒辦法找到回家的路。被李老頭帶回去後,他才結束了這一路長達幾個月的流浪生活。
在李家的日子,曾讓他無數次期待親人能找到他。
一次次的失望和關於家的記憶的消散,小祁寒終於意識到,他可能回不去那個家了。
伴隨著他長大,那段年幼的記憶隻剩下一個名字了。
祁正言回過神,眼神複雜的看了祁寒一眼。追上去扶住祁老爺子,小聲提議:“爺爺,我們進去再說吧。外麵人多眼雜。”
祁老爺子沒立馬答應,而是小心征求少年的意見:“孩子。”
這兩人身後的陣仗不小,周圍不時有人投來好奇的目光。賓館入口處人來人往,不是說話的地方。
祁寒:“進去說吧。”
左禮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但很自覺地沒跟上去:“祁哥,我就不上去了。我在外邊等你。”
祁寒點頭:“好,我儘快出來。”
祁老爺子聽到這聲“祁哥”,心道天下沒有那麼巧合的事,對他的身份又多了幾分確信。
進去後,那一老一少反倒收斂了。沒問他太多,似乎顧忌著他生氣。
賓館服務員穿的服裝,比他費心倒賣的衣服都要好。包間裡的華麗裝飾,無一不透露著祁家很有錢的信息。
老人身邊的祁正言,僅和祁寒相差幾個月,外表看起來是兩個世界的人。但落魄少年周身的氣質,卻絲毫不輸於從小精心培養的祁家繼承人。
祁老爺子越看越難受,眼裡透露出心疼和愧疚,恨不得馬上帶他回去。
半個小時後,祁寒一個人出來了。
“祁哥,你沒事吧?他們是誰啊?是不是我們惹到人了?”左禮嚇都嚇飽了,忙不迭的衝上去絮絮叨叨。
他就是小縣城裡的普通老百姓,哪見過這般陣仗。那些人是武俠小說裡的保鏢吧。
在等待過程中,他好怕祁哥進去後就出不來了。萬分後悔自己沒跟上去,要是出意外,他還能幫上點什麼忙。
左禮後怕的說:“祁哥,要不我們今天就回去了吧,這錢不掙了。”
祁寒內心無波瀾:“沒事,你就當今天沒見過他們。”
經此一事,祁家人應該過不了多久就會找到小縣城去。
對現在的祁寒而言,回不回去不那麼重要了。
他是個沒追求的人,能養活自己和小蠢貨,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