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夜色已深,朝歌走到小徑上,月色下,積水空明,竹影搖晃。
涼風吹來,她坐到台階上冷靜了一下,想了想今天晚上發生的意外,像是走馬燈一樣,然而還沒走到一半,這馬開始走向岔路,朝歌的思緒不出意外的開始劈叉。
她從三天前想到今天夜,從擂缽街想到溫泉館,再想到溫泉旁邊的小吃很不錯,又想到今天的晚餐也很好,嗯......所以明天吃什麼?
在想了一大堆東西之後,朝歌腦中突然一閃......今天晚上小作精喝的那瓶飲料不會是故意的吧?!
但那瓶飲料可是她親手扔過去的,而且種類很多,偏偏她一把就拿了與眾不同的那瓶......這麼看來,要說圖謀不軌,好像還是她看起來更可疑一點......就算她去問,都沒得立場和證據......
淦!搞了半天還是她的錯?
......
其實朝歌猜測的沒錯,那瓶飲料還真是太宰故意喝下去的。
這裡是情侶旅館,一切都是為情侶服務,準備某些助興的東西在他意料之內。他之前可是黑手黨,裡世界的東西,他一清二楚,所以在看到飲料的那一刻,他就知道那裡麵放了什麼東西。
但是給朝歌,她會喝嗎?
當然會,喝完之後可能還會評價一句,味道不錯,再來一瓶。
然後呢?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就算是一瓶見血封喉的毒藥對她來說也不過是解渴的作用,所以這“飲料”得他來喝。
太宰算到了混浴時間,算到了朝歌見到他肯定會回避,於是要先讓對方起疑,按照朝歌的性格一定會再留下觀察,然後到溫泉離他最遠的地方。於是他還算好了位置,放置飲料的地方離他最遠,卻是她一定會選擇的地方,再把普通飲料和特殊飲料混合,看不出特彆,但特殊飲料卻在岸邊最近的地方......
然而,太宰算到了一切,卻沒料到林一他們會找到這裡......
於是,這一夜,朝歌失去了最後的風評,太宰得到了完美的入水,大家都有了操蛋的結局。
等朝歌回到房間時,已經是半夜,她沉重地推開門,然後就又看到了太宰那張讓她胃疼的笑容。
朝歌:“......”半夜三更,孤男寡女,一間內室,乾柴烈火,多有不測,怕是藥丸。
她一進來,對方就盯著她,也不知道為什麼,母胎單身至今的朝歌頭一次被盯得發慌,下意識掉頭就想跑。
然而下一秒,她又覺得不對......
這是她房間,自己為什麼要跑?她可是滿級掛逼,對方又能把她怎麼樣?最重要的是,這個小作精竟然誆她,現在不是應該她找對方算賬嗎?
跑了豈不是很沒麵子!
堅決不跑!
腦海風暴兩三秒,做出決定一分鐘,她咳了一聲,走進房間,裝模做樣給自己倒了一杯水,正經危坐,本想算賬,開口卻是:“太宰,今天就當是意外,我不會在意的。”
好吧,對方這個樣子,對感情沒啥經驗的朝歌完全是外強中乾。以往世界任務雖然不是沒遇到過,但是處理彆人的容易,處理自己的......理論滿分,操作為零......
可全是心眼的黑泥精怎麼會讓好不容易落網的獵物溜走,太宰很清楚,按照朝歌這個性格,能開竅都是因為他開得一把好鎖,窗戶已經捅破,今天要是不趁機做點什麼,之後這個心大的家夥一定會冷處理,把一切冰封在時光裡。
然後,徹底把他忘掉!
怎麼可以!
阿朝,怎麼可能允許你隻把我當成時光裡的過客!
太宰瞳孔漆黑無光,眼神失去色澤,陰暗的氣息毫不掩飾,直直地盯著朝歌,靠近她,嘴角裂開,扯出一個極其病態的笑容,緩緩說道:“怎麼可能?”
朝歌微微抬頭,下意識說道:“我......”
“阿朝,怎麼可能當作沒有發生過?”太宰直接打斷她,低下頭,聲音帶著一絲壓抑的毀滅欲,“你要把一切當作不存在?”
“做不到呢,阿朝......”對方在她耳邊歎息,微風吹過耳畔,“自欺欺人這種事情,做不到啊......”
茶褐色的眸子□□地撞入朝歌目光,她呆了一下,像是穿過漫長的時間線,不知為何,對方的樣子,讓朝歌恍惚地想起來剛剛遇到他的時候。
在鶴見川的黃昏下,全身綁著繃帶的少年,側過頭同樣這樣看著她,一半是自我毀滅,一半是無聲求救。
那無家可歸的野犬,找不到生存下去的意義,一直追尋的事物?可以忍受這般痛苦而苦苦追尋的事物,是什麼,找不到的......
世人站在這地獄裡,都需要贖罪,包括他......可是,還是好想看一眼,擁抱一下,這樣值得活著的東西,這世間,太痛苦了......
而現在,他似乎找到了,阿朝,你要拋棄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