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連沉默了片刻,才緩緩開口道,“你也知道我娘是普通人家的女兒,隻是生活在一個琦江國和南安國之間的,外人都幾乎不知道的小部落裡,父皇並不知道我娘懷了我,娘在生我後沒多久就去世了,為了讓宮裡的人更容易發現我,在很小的時候就給我紋上了這個。然後在四歲那年,父皇派大皇父來接進宮去的。”
末了,他還接上了一句,“就是你在宮裡看見我的你一年……”
江臨覆一驚,轉瞬化為欣喜,激動的抱緊祁連道,“你記得?你還記得?”
祁連一下子紅了臉,突然反映過來自己說了什麼,彆過頭吞吞吐吐的說,“我……我想忘也……也忘不了啊……大皇父常常都念,念叨說我不懂事,老早就,就被占了便宜……”
“這麼說……那你豈不是一直都知道是我?”江臨覆挑眉,心情大好,蹭著祁連不肯放,“來來來,老實交代,是不是那個時候就對我動感情了?”
“那個時候我才四歲,怎麼可能!”祁連頓了頓,“其實也就是最近才記起來的……我一直都知道有這一人,但沒記住樣子和名字……”
“那你怎麼知道是我的?”江臨覆嘟嘴疑惑的問道。
祁連抬起頭,凝視著他,緩緩說,“大概是……眼睛吧……”
“眼睛?”
“恩,一直覺得這個眼神很熟悉……”
那種溫暖與溫柔的眼神,帶著陽光的明媚和清風的和暢,在許多年前已經深深的印在了心裡,以至於十幾年後再次觸碰時,心裡的某根弦,已被不知不覺的播響。
或許江臨覆還不知道,當年從族裡出來的祁連第一次看到比山裡的草原和星空還要吸引他的東西,便是江臨覆的眼睛。
仿佛能照亮整片天空的光芒。
也是自那以後,祁連才開始羨慕與向往這類人。
隻是沒想到的是,在他們躲避祁迄而躲在禦花園角落的那一天,他再次看到的令他向往的光芒,竟與十幾年前的是同一個人!
不知道這算不算是有緣?
江臨覆發現祁連記得十八年前的事,開心的不得了,套了件衣服便蹦蹦跳跳的墊著凳子,從架子的最上麵拿出一個放畫卷的錦盒來。
錦盒上布著厚厚的灰塵,一看便知道是塵封了很久的,有好一陣子沒拿下來的了。
“這是什麼?”祁連披了件外套走過來,好奇的問。
“這個啊,就是回憶!”江臨覆像個獻寶的小孩子,“當年我就決定,在我找到你之前,我絕對不會再打開!我要留著和你一起重溫,這個時刻終於讓我給等到了!”
說著,他吹掉了盒麵上的灰塵,用小布擦乾淨,然後興致勃勃的打開錦盒,取出畫卷展平在桌子上。
畫中,一個身穿淺藍色衣服的小男孩,站在一片花叢之中,微微的笑著。
但是,不得不說,這幅畫的確需要一點想象能力才能勉強看出究竟畫了些什麼。
“呃……怎麼是這樣的……當時我覺得畫得挺好的呀……”江臨覆懊惱的皺著眉,畫畫的確不是他擅長的東西,準確的來說,藝術這方麵和他們□□基本上都打不上邊。
當年他一時激動畫下了這幅畫,可是自豪了好半天。
可現在一看,這有什麼屁好自豪的!
祁連不禁笑出了聲,“沒有啊,我覺得挺好的……”
他接過畫卷,提著靠著臉,問,“怎麼樣?像嗎?”
“你哪有這麼畸形,這畫得明明就不是人了,你彆安慰我了……”江臨覆那個傷心啊!這和他預料的場景也相差太多了吧。
“誰說我在安慰你了……我挺喜歡的……”祁連放下畫卷上前一步,抱著江臨覆脖子,輕輕在他臉上啄了一口,“謝謝你,林……”
江臨覆一瞬間有些出神。
畫好不好什麼的,並不重要。
這真人不是實實在在的在自己的懷裡嗎?
那還有什麼可抱怨?
江臨覆輕輕戳著他的頭,甜蜜之意彌漫心間。
祁連看著他,不禁微微笑開了,“我在想,也許我可以實現當時給你的承諾……”
江臨覆愣了愣,往事慢慢的浮上了眼前。
許多細節在時間的流逝中已經漸漸淡去,但他始終還記得那是時候男孩乾淨的笑容,和那一句“隻要你彆死我什麼都做”的諾言。
以及那滿園的,仿佛是輝映著他們的花海。
江臨覆湊近祁連,附在他的耳邊,聲音柔和如風,“那麼,我要你一直待在我身邊,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