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色昏沉沉的,烏雲壓頂,頗為壓抑。
周郎大早就來等他們二人,手上捉著把油紙傘,身上的衣服還打著補丁,瞧著他們便迎了上來。
他拿出一遝紙來,道:“東西我們都備好了,姑娘有錢和戶籍便好。”
昨日便商量好了,蒼朝買房並不限製戶籍所在地,但是要證明她是民籍。
“這天還早,我回家去取戶籍,你可否先回牙行等我會兒?”
周郎點點頭,這年頭房子不好賣,他自是積極道:“應該的。”
洛淨顏帶著盛聽在街上逛了逛,買了好些稀罕的西域玩意兒,又帶了好些好吃的,這才往家走。
她父母去世的早,因此也並不擅長和長輩聊天。
洛家小院在村北,背靠青山,麵朝溪水,怡然自得的小院子,門前一排弱柳扶風,還挺適合養老。
盛聽站在門前,竟也生出幾分緊張的心情。
他並不擅長與人相處,而且上次走得急,隻留了幾兩銀錢,救命之恩無以為報,此刻臉上有些發燙。
“那個,要不我在外麵等你吧。”
“等在外麵做什麼,進來吧。”洛淨顏推開院門,從他身旁路過。
“娘……娘我回來了!”
無人應答。
但院子裡十分整潔,不像是無人居住的樣子。
洛淨顏便進屋去找人,洛母果真正在屋內刺繡,見到她茫然一瞬,嘟囔道:“我這是得了癔症嗎?”
“娘,”她聲音微微顫抖,“我回來了。”
“顏兒?”洛母這才反應過來,伸出手捉住她,“你回來了?”
“嗯。”
“來,快些坐下。”
“啊,娘,我買了些東西回來。”說完,她朝外麵喊道,“阿聽,你幫我將東西拿進來吧。”
盛聽提了東西進來,這一幕頗像回家省親,為了不讓洛母誤會,她便微微頷首,語氣帶了點吩咐的意味,道:“你出去吧。”
他點點頭,轉身出去。
見此,洛母猶疑地望著她。
“哦,後來他去我鋪子裡應征,我就留下他了,娘您是不知道,他雕刻可厲害了!”
“顏兒,他真的隻是……”
“娘,我知道您想說什麼,但是我們真不是你想的那樣。就上司下屬的關係。”
如此,洛母點點頭,眼圈也泛著紅,哽咽道:“既是如此,現在在外邊過得好不好?娘也幫不上你。”
說著,她眼裡掉了顆淚。
洛淨顏有些慌神,上次洛母還撐著,可這次似是撐不住了。
她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洛母,隻能垂著頭聽她說,默默地充當了樹洞的角色。
午時,她們也聊了半天,洛淨顏便主動攬下做飯的活計。
“好了,娘也去吧。”
她們來到廚房時,就見盛聽茫然地站在廚房門外。
洛淨顏知道他應該是想做飯的,但現下還是暫且不麻煩他了,就叫他找個地方歇歇,等吃飯就好。
之前這個三口之家裡,洛母一直負責做飯,她本是城中食肆的廚娘,做飯更是好吃。
她的手上凍瘡還沒好,洛淨顏便負責洗菜。
“家裡也沒什麼東西,好在你買了,”洛母接過洗好的胡蘿卜,“娘還記得你小時候就跟小兔子一樣,可喜歡胡蘿卜了。”
洛淨顏有這段記憶,似乎也隱隱能回想起當時的感覺,可她畢竟不是原身。
係統也明確提及過,原身早已離開,怕是無論如何也回不來了。
她抿抿唇,洛母一個人也不容易,她如何能說出實話?
不料她再次抬頭時,洛母手上的胡蘿卜成了一隻兔子。
——嗯,是雕刻出來的。
洛淨顏眨眨眼,不敢置信地看著洛母輕鬆利落地用刀在食材上雕刻。
好嘛,她的父母都是人才。
做好之後,擺桌時,盛聽眸子都瞪大了。
洛淨顏笑嘻嘻地拍了拍他,“怎麼樣,我娘做的是不是很好?”
“嗯。”
*
午飯過後,洛淨顏要走了自己的那頁戶籍,隨後告彆洛母,回了元京。
手續辦的比她想象的還要快。
似乎是生怕她不買了,跑了似的。
偌大的一個鋪子,說話都有回音。
洛淨顏開心地做著規劃,“這邊賣燈,這邊製燈,二樓授課,三樓住宿!”
三樓有床,也不需要她另外去準備。
“日後有錢了,再將那邊也買下來,打通後就是一個大宅子了。”
盛聽循著她指的方向望去,默聲點頭。
新店開業,洛淨顏要做的事情很多,她隻能繼續做一個黑心老板。
盛聽自然也不會抱怨,拿著笤帚打掃。
一樓整理乾淨後,洛淨顏便尋思著要將她之前製的燈拿出來。
這盞燈的配色頗為好看,燈籠整體也並不沉重。
她點上蠟燭之後,燈籠緩緩轉動起來。
此為走馬燈。
上麵畫著的,也是在係統裡找到的圖紙。
這一排排走馬燈掛上之後,更是壯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