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漫長,可這春夜偏也漫長得熬人。
吳大郎深深的吸了口氣,好像有韭菜炒千張,紅燒肉,粟子燉雞肉還有黃酒味道,真好聞,小心翼翼的慢慢的把氣呼出來,狠狠的捂住肚子,真是太不爭氣了,怎麼能在這時發出聲音呢,以前又不是沒有過幾天不吃東西的經曆,這會子聞著些好的就這麼嬌氣來了,吳大郎一邊聞著一邊數落自己不長氣的肚子,可是真的很好聞啊。
捂著肚子的手也摸到了一塊突起,吳大郎心裡一陣欣喜,忙掏了出來,原來是昨夜,弟弟怕自己餓著特地往自己懷裡塞了一塊糕點,今早直忙到進轎門的那一刻,難怪會把這事給忘了。吳大郎屏氣凝神了一會,確定妻主連個翻身也沒有確實是睡著了,才輕輕的打開油紙包,也看不清紙包裡的糕點成了什麼樣,湊近糕點撚了點進嘴巴,慢慢的咀嚼著,直到嘴巴裡都是酸味才咽下去,覺得肚子有點飽了,輕輕的把油紙重新包起來,放進了貼身的口袋裡,靠在牆上,閉上眼睛,吳大郎強迫自己入睡,不去聞那誘人的菜香,不去想妻主的態度,不去想明天婆婆公公的問題,不去想現在弟弟是否過得好,什麼都不要去想,隻要睡覺。
這一切都是已經無法改變了。
後半夜下起了雪粒子,打在窗戶上的聲音有點響,妻主已經翻了第五次身了,吳大郎揉揉酸痛的眼睛,換了個姿勢儘量縮成一團,房裡生了火盆,很溫暖。比起以前家裡四麵通風的柴房真是不知道要溫暖多少倍。雪粒子打在窗上發出的聲響很大,似乎睡在床上的妻主又翻了幾次身,大概是被吵得睡不著了,吳大郎輕輕的起身,躡步走到床前,被子似乎依然完好的蓋在身上,正要轉身卻被抓住了手,嚇得他差點叫出來,轉頭卻聽得她喃喃道:“不要走!”
吳大郎掙紮了一下,卻被她抓得更緊,正不知如何是好,卻又聽得她說道:“父母之命不可違,可是對你之心依然如故……”底下的話就聽不太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