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誌不是不高興,也沒有生氣,而是一種煩燥感,從心裡發出,她邊走邊踢著路邊的石子。
她想起自己突然接到家裡的來信,說是有急事要她回家,結果,到了家裡卻一門不得不應的親事,儘管爹爹把對方誇得如花一樣,但是,天知道,她的心裡隻有真兒一人,他們雖沒有山盟海誓,但卻曾經緊緊握著相互的手,在山上,看著太陽慢慢的落到另一端,直到什麼也看不見,隻看著對方閃閃發亮的眼睛,緊握的雙手不曾分開。
想把自己喝得爛醉,卻被父親和母親擋住了,帶著酒意回房裡,看到了紅蓋頭,他曾取笑真兒,這麼早就給自己繡鴛鴦錦枕被紅披巾,淩誌到現在都無法忘記真兒那帶羞帶惱的表情,把自己推出了他家的院門不理們她。
掀開蓋頭,那不是一張自己熟悉的臉,曾經對著自己笑說看,我又繡好了一條手帕子,哪個夫人誇我繡得好,把帕子專門給我繡,再幾天,還要我幫他兒子繡嫁妝呢;也曾經半惱著說,你要再把墨汁故意塗到衣服上讓我來洗,我就把你的衣服全染成黑色;還曾經紅著眼說,我不要你的錢,我可以自己掙錢醫好爹爹的病,我知道你對我好,可是我不能,你爹和我爹也會生氣的。太多太多的表情從眼前閃過,卻無法和眼前這張臉相重疊,她想笑,可是眼淚卻不爭氣的從眼眶裡湧出來。
不想理會任何人,隻想要睡一覺,既然不能醉,就睡死過去也好的。那一夜,她睡得並不好,夢裡什麼都有,可是又好似什麼都沒有,她夢見真兒對她笑,在前麵跑,突然他滿臉的淚水,哭著說:“淩姐姐,你不要我了,你娶了夫郎。”彆走,彆走,她想喊,想追,可是,腳下如生了根般的無法動彈,拚儘全力喊出的一句話,卻隻留寂黑的四周。
給他立規矩隻是想給他個下馬威,卻沒料到,他居然溫馴得如同羊羔。從父親那裡得知了烏龍事件後,她也沒有吭聲,按著地址,她到了男人曾經居住過的地方,半舊的房子裡隻有一些桌椅板凳,順著村民的指點,她找到了那裡,原來……
她也想要對他好,她努力了,卻無法完全做到,她買了小東西收買弟弟,因為她知道弟弟有時口無遮攔,至於父母那裡,她自然也是去說好話的,一段時間的相處,雖不能說是全部了解,但至少他的脾性還是摸到了一些,在那個寧靜的午後,微風輕送,一切都讓人愜意,她向他和盤托出,不是為了得到他的諒解,她和真兒的感情不需要任何人的諒解,隻是,她覺得,自己不能愛他,但卻可以給他一個家所需要的一切,儘自己的可能。見他點頭應允,不知為何,她的心裡沒有半分輕鬆,反而是越加的沉重。
他的隱忍和能乾,自己自然看在眼裡,自從鄭醫師那裡知道了他的情況後,才發現原來他的身體如此之差,雖然是讓父親去物色人選,其實她早就跟年叔打了招呼,年叔自然是樂意的,便來到了家裡幫忙,有了年叔的調養,他的臉色一天比一天好起來,看得出來,他很努力的去學那規矩,但是說實在的,她並不在意這些,叫他臨字帖也不過是讓他打發時間,但他不喜歡他去村裡與那些長舌夫一起去說李家長王家短的,好在他也從彆處得到了自己樂趣,他種的菜比鎮上買來的要新鮮多了。
淩誌看著恩師房裡的盆裁,思量著過會是去鎮上輔裡還是……
為了準備明年的鄉試,老師基本上是已經不再講新課了,隻是出了題目讓她們自己去寫,領了自己的題目,淩誌向老師告辭後便決定直奔鎮上母親的輔裡。路過首飾鋪時,她想起,他好像就隻有自己先前送他的一支珠釵,便走了進去,剛叫來夥計要挑首飾,卻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不由得轉向另一邊,原來是他。
“淩少!”秋茗挑好首飾卻看到一個挺拔的身形在另一邊,不由得喜上眉梢。
“秋公子也在。”淩誌不得不轉身。
“是,來挑些首飾,淩少,這是……”秋茗看著那些精貴的首飾,再看看自己手裡的,不由得笑自己怎麼如此愛比較,“給夫人買的嗎?”
“嗯。”淩誌看中了一支青煙翠,叫夥計包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