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當日,吳大郎接過差役手裡的信,也顧不上乾地裡的活,收拾了東西便往家裡跑。進到屋裡清洗好了自己,鄭而重之的把信封上的膠一點點的撕開,既期待又有些害怕。
直到看到信上的字數,舒了口氣,字好多好像還有點草,有好些個字他都認不準是哪個字,
“大郎如晤,近來安好,近日朝裡事多,原安排月底派人來接,實在是拖不開手,恐要延遲些時日才能來接,望勿念。妻”
本來就這麼幾個字,若寫得端正些,他還能認得出來,隻是好幾個字都連著寫,筆畫又多,他看得糊塗了,想去鎮上叫寫信的看,可是他又不敢去。連猜帶蒙的,再把以前的信翻出來,比對著字看。
信封上是有地址的,這個地址吳大郎早已是牢牢的記在了心裡,拿起筆,寫了封回信,又把地址抄上去,吹乾墨汁,看著扭扭捏捏的字,再看看妻主那手漂亮工整的小楷,羞愧得無地自容,把信交給了那個專門送信的郵差,吳大郎又給了他一些零散的銀子,那人笑著接過,卻始終不肯多說些什麼。
吳大郎扳著手指數日子,一個月、兩個月、快要三個月過去了,月底的幾天,吳大郎天天的站在院子裡,裝著整花的樣子不時往門口看去,可是眼見著離月底就隻有兩三天了,可是他還是沒有等來那封信。
太陽收儘了它灑向大地的最後一絲光輝。
吳大郎有點灰心了,平常都是三個月來一次信的,可這次……離得太遠又沒有人可以幫著打聽,或者在遠處的妻主正在秉燭處理公事或者外麵辦案也有可能是官場上的應酬……
或者……吳大郎什麼都想到了,隻是沒有想到一點,那時的淩誌在京裡過了考試雖然不是狀元榜眼探花,但也夠得上在京裡做個一官半職更何況還有家裡一層關係,她也就不打算外放了不大不小的做了一個文職官。原本這裡的事情都弄得差不多了,宅子也購置好了,父母也接過來了,弟弟也出嫁了。而父親一再明示暗示的要她把吳大郎接過來,讓他父子好團聚。淩誌也是這個想法,原來事情都安排好了,隻是朝裡出了件在她來說不大不小的事但對某些人來說卻是天大的大事了,皇帝極寵愛的一位妃子病逝了。因此一切也就擱置下來了。
等這一切都過去了,也已經是過了好幾個月的事情,等回來的差役回報說了事情後,淩誌是真的慌了,她怎麼也沒想到吳大郎居然會一個人隻身來京裡……當即,她向奶奶討了人手,安排他們一隊沿著官路去找,另幾隊則是沿著小路找,看著回報,淩誌的臉色一直好不到哪裡去。司馬真安慰著眼前這個憔悴的人,也暗地裡的吩咐了人手去找尋,隻是得到的線索也是這樣,吳大郎好似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一般,毫無音信。
正當淩誌和司馬真滿天滿地的找他時,他正在哪裡,白天他挑的是少人煙的小道,晚上則是專挑官道走,這樣到是避免了他遇上什麼人,也省了一些麻煩。說來也巧,淩誌和司馬真的人手加起來也不算少,但從南方到北方又有多少條道可以選偏偏吳大郎挑的他們就是不找,就是那幾隊人也相互遇上過幾次。吳大郎卻一直和他們失之交臂。
如此走走停停的大概有大半個月,吳大郎舉目四望,他發現,雖然一跟上都有在向人請教問路,但好似走得太偏,現在的他已經不太分得清他現在到底在哪個地方了!問了行人才發現自己原來在繞著圈走居然還沒有走出他所在城鎮。心裡不免暗怪自己此行太過魯莽也太欠考慮了。
幸好路上遇到幾個好心人幫著指路,總算是走回了正道,更有人建議他跟著商隊走,這樣又快又能保證安全。要說好人總有好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吳大郎本來也沒報太大的希望,誰知遇上一個商隊,領頭人見他一人可憐見的,二話不說便把他領到了家眷一行裡,一路上相互有個照應到也方便。換了幾個商隊,隨著地方越來越荒涼,路上行人的口音也跟著變了很多,從吳儂軟語的卷舌頭變成了直舌頭,吳大郎也跟著大家一起學一些方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