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又是一聲響雷劈了下來。我安靜地坐在竹桌邊泡著一壺茶,看著茶葉在沸水裡慢慢舒展開來,茶水也染上了綠色。不知不覺,今天已是立秋。一場秋雨一場涼,連續下了幾天的雷雨,天氣一日涼於一日。“給!”我把手裡的茶杯遞給一旁的晚晴,一轉頭,發現她看著窗外打了個顫,聽到我的話才轉過頭來看我。我笑了笑,再次示意手裡的茶。
晚晴接了過去,看著我不解道:“小姐不怕嗎?”
我輕搖了搖頭,忽然看到她手上也有道疤痕。她看到我的目光,忙用衣袖掩好,臉上微微發紅。我也裝作沒看見,拿起杯子淺淺地喝了一小口,好苦。
小時候,我也怕,怕得不得了。每時打雷,爸爸媽媽總會陪在身邊,可是那天家裡一個人也沒有,我一個人呆在家寫作業。到了下午,晴好的天刷一下黑了下來,我扔下手裡的筆,趕忙縮到床上。果然一會兒一個接一個的響雷劈了下來,震得我的眼淚也一個勁兒地砸下來。忽然門外傳來了一陣陣敲門聲,我收住眼淚,仔細聽著。
“落落,落落……”敲門聲裡夾雜著唐楓特有的聲音,傳到耳裡。
我捏緊被角,急忙應道:“我……我……在……我在……我在!我在!”到後麵幾乎是尖叫。
“彆怕,我在呢,過來開門!”唐楓在門外也提高了聲音,拍門的聲音停了下來。
“我……”我猶豫著,看著黑洞洞的門口,哇地一下又大哭了起來。
“怎麼了?沒事吧?落落,落落?”聽到我的哭聲,唐楓忙問道。
窗外又是一陣雷聲,我趕緊又縮回被子裡,“我……我……我不敢過來開門。”我大叫道,心裡又驚又怕。
門外的唐楓沒有說話,短暫的沉默後,一聲一聲有規律的敲門聲傳來。“不開門就不開吧,我在呢,沒什麼好怕的,一會兒就好了。”
我聽著敲門聲,慢慢放鬆下來,我知道自己不是一個人。我慢慢鬆了鬆手裡的被子,探出頭,一道閃電劃過,在漆黑天空劃出一道銀色。心跳也變得有規律起來,一下一下。他是敲在門上,還是,敲在了我心上?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我忽然驚醒。四周漆黑一片,雷聲已經沒有了,但是一聲一聲的敲門聲還是有規律地響著。我咬了咬嘴唇,急忙掀開被子,打著顫跑下床,飛奔到門口,一下子打開了門。
他的手抬在半空,我的手搭在門把上,對視幾秒,他笑道:“醒了?”說完啪一下開了門邊的燈。
我站了一會兒,才閃身讓他進來。回過頭看到牆上的鐘,心裡猛地一抽,一點二十八分。“你……”看著他的背影,我猶豫地開口。
他轉過頭對我笑了笑,“怕你醒過來害怕。你爸媽今天趕不回來了。”
“哦……”我點了點頭。忽然想到了什麼,拉過他的左手,果然已經有些紅腫。
“怎麼,心疼了?看這隻。”他說完伸出右手,一樣的慘不忍睹。“像不像豬蹄?”
我低下頭,鼻子一酸,來不及反應一滴淚已經滴在了他的手背上,像一朵小花。
他的手輕顫一下,連忙把手抽了回去,“怎麼啦?我沒事兒,不該讓你個女孩子看的……我剛剛就是……”他摸了摸頭,看著我不知所措。“你……你怎麼老是哭鼻子?”說完轉身抽了兩張麵紙,毛手毛腳地在我臉上一陣亂抹。“看你眼睛紅的,彆哭了啊,不然過會又要打雷下雨了。”
我聽著他的話抬起了頭,“為什麼啊?”
“因為啊,你每哭一次就會下雷雨的。你是不是最近又哭了?”他認真地說道。
我愣了愣,點了點頭,恍然大悟的看著他。
稍稍長大後我自然知道那是假的,不過每到雷雨天氣,心裡竟沒有了恐懼。門吱丫一聲開了,我轉過頭,看到來人不禁揚起了微笑。
“來看看你。”故羅仍是一身紅衣,長發披下。“打這麼響的雷,你竟然還悠閒地在這裡沏茶,看來是我白擔心你了。”
我宛然一笑。
“雨停了。”她看了看門外。
“出去走走吧,屋裡悶得慌。”我起身拉過故羅。晚晴也跟在後麵出了屋。
楊將軍常年鎮守北方,但是楊府卻是一番江南園林的景象。幾朵荷花微微開放,幾枝仍是花苞,一眼望去,大片大片的綠色裡點綴點點粉紅。雨珠晶瑩地滾動在綠葉間,空氣裡也充滿了荷花淡淡的香味。繞過幾段橫架在水上的鏤空雕花木橋,一座亭子竟半懸在水上。
“楊將軍竟會喜歡這種風格的園林。”我不禁感歎道。
故羅看著我輕笑一聲,“他聽到不知會是什麼表情。”
“嗯?”我疑惑地看著她,她沒多說,抬步進了亭子。坐下後我才發現設計者的匠心,坐在亭子裡,感覺整個亭子浮在水麵上,整個亭子就像水中央的一座小島。亭後一棵巨大的樹隻看到粗壯的樹乾,一陣風過,眼前一片火紅飄下。“是,楓樹?”我輕輕出聲。
“對啊。”故羅回過頭順著我的目光回頭看去。
“山僧不解數甲子,一葉落知天下秋。”我笑了笑念道。
故羅聽到我說的,讚賞地點了點頭,“一葉知秋……”她若有所思地念道。
我輕笑出聲:“這可不是我寫的。”
她抬頭看了看我,“那是誰啊?”
“我沒機會見到他呢。”我說完忍不住大笑了出來,唐朝的詩人我可沒有機會見到。不過要是我穿到那邊的話……心裡打趣地想著。
她無奈地看了我一眼,沒再問。“你笑成這個樣子,真是……”回頭吩咐晚晴道:“去把我房裡的衣服拿來,順便把針線也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