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眠,啟的那句話一直在耳邊回響。的確,在他答應給故羅治臉的時候,我答應過他。當時隻是覺得這個要求太奇怪太簡單,但是現在……
“小姐!”紫衣推門而入,“小姐?你怎麼了?”
我疑惑地摸了摸臉,“我怎麼了?”
“你昨天沒睡嗎?怎麼黑眼圈這麼重,臉色也白的嚇人。”紫衣看著我的臉說道。
我起身朝鏡子裡看了一眼,頓時急了起來,今天還要去看蘇哲……
“沒事,我來幫小姐上點妝吧。”紫衣拉著我在鏡子前坐下。
我舒了口氣,乖乖地坐下,還好可以化妝。
紫衣細心的在我的臉上描描畫畫,癢癢的,弄的我直想笑。到這個世界,包括在宮裡,我都很少化妝,其實挺奇怪。
“好了。”紫衣左右捧著我的臉端詳一番,笑了笑。
我閉上了眼睛說:“不敢看了……”
紫衣佯作生氣地推了我一把,我笑著睜開眼睛。
鏡子裡的人對著我微笑著,白淨的臉上打上了淡淡的腮紅,不禁想到了那句“黛眉開嬌橫遠岫,綠鬢淳濃染春煙。”
“小姐,可滿意?”紫衣的話裡透著得意。
我對著鏡子裡的她展顏一笑,“我很喜歡。”
“姑娘準備好了嗎?”我和紫衣同時回過了頭,原來是昨天那個領路人。
我對著他點點頭,緩步走過去。他側身請我們先行。
到宮裡仿佛隻是一眨眼的事情,坐在記憶裡那個亭子裡的時候,才真實的感覺到:我回來了。回來……不知道自己怎麼會用了這個詞。
“妹妹!”
我聞聲抬起頭,麗妃還是那麼大的排場,穿著豔麗的宮裝邊笑邊走了過來。雖然對她沒什麼好感,但是畢竟也算是故人,我笑著問道:“姐姐近來可好?”
“有什麼好不好的?還不是一樣過,你不在倒覺得無趣了許多。”麗妃說話間已來到了跟前,她坐在了我的對麵,揮退了左右的婢女,“雖然皇上說你病了出去休養,但宮裡就這麼大,有什麼事還能瞞過去?”麗妃壓低了聲音,邊說邊對我露出了彆有深意的眼神。
我看著她,不知作何應對。
“妹妹這次回來……”她拖長了句子,“是準備留下來?”
我靜默不語,她也不繼續說,隻是逼視著我。
我歎了口氣,“我也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不知道他會不會留下我,也不知道自己的心究竟想不想走。
她聽了我的話深思地皺起了眉頭。
從沒見過她這種表情,看來這段日子裡她學到了不少,我暗暗想到。
“皇上他……”麗妃說了三個字,卻頓住了,“你也知道爹他……”她看向水麵,眼裡滿是擔憂和無奈。
想到了我爹和皇上,我也不禁垂下了頭。
她忽然笑了起來,卻比哭還難聽,“妹妹多好,有皇上,有哥。”
我擔心地看著她悲哀的麵龐,原本那個趾高氣揚的麗妃和眼前人實在差的太遠。
“即使,”她頓了頓,“即使爹犯了不可恕的大罪,也照樣能得到赦免。你憑什麼?”她語氣變得激烈起來。
我一邊擔心她,一麵注意著四周。
“放心,這裡很安全。”她平息了心情,接著苦笑道:“憑什麼?還不就是憑著皇上喜歡你。”
我的心被狠狠地撞了一下。
“可是你做了什麼?”她質問道。
我無話可說,我,做了什麼?
她見我不語,眼神慢慢軟了下來,“各人有各人的難處罷了……你若能留下來,我倒是高興。多個人做伴總比一個人在這皇宮裡好得多。”她說著慢慢起身,“說了這麼久,皇上也差不多該下朝了。也差不多……該趕著過來了。”說完便走出了亭子。
我看著她離去的背影,發起了呆。
太陽慢慢升到了最上空,我看了看天,轉向紫衣輕聲問道:“皇上……一般什麼時候下朝?”
紫衣呆立良久,忽聞我叫她,一時沒反應過來,愣了愣方道:“應該……應該早,早就下了……”
我料想如此,但真的聽到還是忍不住失望了起來。趕著過來嗎?
“算了,你陪我四處走走吧。”我說完起身走了出來。
信步走著,抬頭不覺發現眼前赫然出現兩個大字“漓宮”。我微笑了一下,小心地推開宮門,緩步走了進去。
我四處打量著四周,種下的花草繁茂不已,竟是沒人修理嗎?不過倒也顯得很有生機。
我走進殿內,鞋子敲著地麵,越發顯得這裡靜謐不已。一桌一椅都沒變,纖塵不染,明顯有人打掃過。我暗暗吐出一口氣,雖然也許這隻是宮人的職責。
我摸著櫃子的手一頓,慢慢向著梳妝台走去,呼吸變得急促起來。一封雪白的信方方正正地放好在那裡,就像……就像當初我放的那般。我不禁伸出手,觸著信封的手竟止不住地微微顫抖。
“你……回來了?”
身後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我慢慢抬起頭,他的臉就在銅鏡中,恍恍惚惚的看不清。眼前水氣蒸騰,越發模糊了起來。“哲……”喉嚨裡酸澀不已的吐出這個字。“噠”地一聲,一滴淚珠滴在了梳妝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