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正是他觸摸了壁畫的原因,所有的石塊都碎裂了。將諾大的洞穴掩埋成現在這樣。
他甚至站不起身。
頗為無奈,他隻好緩慢地將身體依靠在空間最大的石塊下方,將祂提到了他的腿上。
提到了腿上並不意味著祂會就此安生。祂像隻小狗一樣拱來拱去,最後把頭放到了他的下巴下方,讓他用兩隻手將祂環住。
祂總是這樣。
之前也是這樣。
算他現在心情還不錯,就抱一會兒吧。
他現在無比地清楚了,祂身上藏有著一個巨大的謎團。而這個謎團極有可能,將他對於祂現有的想法全部推翻。
現在不過是暴風雨前的平靜罷了。
不過,他雖然可以平靜地坐在這裡思考解決方案,但橘頌可不行。或者說祂並不認為這是一個危機。於是祂決定用這段美好的“休息時間”完成一件大事——清算自己的蠟燭。
祂點一個數就從胸口裡拿出一根蠟燭。
本來倒是數得好好的,但之後最終還是靠卡了殼——祂並不會數九之後的數。
祂想了半晌,或許是不知道接下來做點什麼好,便把所有蠟燭收了回去,打算在從頭再數一遍。
但願這麼大的洞穴塌了後能有人救援。沒的話他就隻能和這個呆瓜待到地老天荒了。
這麼想著,他偷偷從其中拿走了一根蠟燭。
不錯,如他所料,祂完全就發現不了。如此他便安了心。但凡橘頌開啟新一輪數數,他就從裡麵拿走一根,靜悄悄地放到了左手邊還算空餘的地方。
他知道或許祂會有很多很多蠟燭,隻是沒想到會這麼多。偷一根偷一根的結果就是他整個人快被蠟燭淹沒了。等到橘頌回頭看他的時候,已經看不見他的臉了。
祂有點奇怪,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落出這麼多蠟燭在左手邊,甚至是自己夠都夠不到的地方。
祂迷茫地撓了撓頭。
“你要那麼多蠟燭做什麼麼?”散兵皺著眉毛看祂把所有蠟燭都收回去。一根一根慢手慢腳地。
他原以為按照祂的習慣,祂大概率不會說話。沒想到,祂頭也不抬地答:“換星星,最大最亮的那種,對於我來說。”
祂好像突然就學會表達自己,對自己的人格有點新的見解。
倘若說出這番話的人是多托雷,他一定會認為是他又犯了失心瘋。但那麼符合橘頌個人性格的話從橘頌嘴裡說出,他竟然有點見怪不怪。
“那麼,你打算換個多大的星球。”他一邊用手捏揉著祂的臉問,一邊偷偷折掀開了點祂的麵具。
“不是星球,是星星。”
“星球與星星又有何不同。”
“不同,就是不同。”
“哪裡不同?”
“友人笨,我不同你說。”
“喂!蠢貨!”散兵皺了皺眉毛,頗有點生氣意味地用手在祂臉上窩出了一個小坑,至於那個礙手礙腳的麵具早就在剛才被他拿掉了。
“友人,不禮貌!”或許是為了撒嬌,祂重複地尖叫道:“橘頌很生氣!生氣!”
盯著祂因為不高興而大了一圈的臉,他肆無忌憚地笑了起來。
這般他是高興了,不高興的人便成了祂。祂飛快地轉了個身,從他手中將麵具奪過,小心翼翼地比對比對,戴到了臉上。
看著祂氣得噴火,卻又害怕他因為火受傷,離得遠遠的動作,突然他想到了一個以前一直未提的問題。
“蠢東西,為什麼不叫我以前的名字?”他料到祂大概率並非因為識趣。他心裡隱隱有個大膽的猜測。
果然,祂掙紮了一下見掙不開,於是隻好含含糊糊地答:“唔……小紅?小藍?”
說著說著,看了看他越來越差的臉色,祂突然靈光一現:“阿帽?”
自然,這個答案也是錯的。
以前的名字固然已經不重要了,但得知祂竟然真的會把這個也忘掉,他隻想狠狠打幾下祂的頭。
在一陣大眼瞪小眼之後,到底還是他妥了協:“國崩,這麼叫我。聽到沒有?嗯?”
恨麼?怎麼可能不。恨祂這麼多年未曾現身救他於水火,更恨祂拋棄曾經的諾言。可是抱住祂的感覺和一起一模一樣,像抱住了一團曬過太陽的雲。
軟綿綿又熱乎乎的。
他曾經無數次想把祂介紹給丹羽。畢竟丹羽無論如何都不願意承認世界上會有那麼一種生物,還有踏韝砂的大家……算了,這些人不提也罷。
反正時間也早,不若睡一覺打發打發時光。
他慢慢地將腿屈起,再眼疾手快地把橘頌的肚皮枕到了脖子下。
不錯。和以前一樣軟和。
“叭!”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橘頌像是身上有刺一樣,扭來扭去的。
但他不在乎這些了。
即使是人偶也會力竭,也會想要睡覺。看著他的呼吸逐漸平穩,橘頌也不再熱鬨,祂也知道自己忘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