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素清睜開眼,又是夢,頭還磕破了。
“素月,去給我弄一盤蝦餃。”白素扶著額頭來到門口,那幾株杏樹上的花的確謝了,地上全是潔白的花瓣。
天色已晚,好像過了吃飯的點了。
白素清慢慢坐在搖椅上,晚風拂過,他輕輕晃著,眯起了眼。
“大人,蝦餃來了。”
白素清拿起筷子夾起一隻,裹上醋,咬了一口,可是太油膩了。
也不知是不是不舒服,他總覺得這餃子比之前吃的那次差遠了。廚子也沒換,怎麼回事?
這盤餃子終是進了梨花的肚子。
白素清裹緊了衣袍,向屋內走去。
......
第二天一早,白素清簡單洗漱後,繼續翻閱書籍,仍是無果。這些還是要問祖皇舊臣才是。
他一出門,便有一個人猛撲了過來,直接將他撞倒在地。
“嘶~”白素清揉著腰,還沒來得及開口問,那人便抱住了自己。
“哥哥,哥哥,我找到你了!”
白素清推開他,目光剛剛移到他臉上,便瞳孔地震。
這...這明明和先帝長得一模一樣。
“先帝...”白素清有些難以置信,但隨後又恢複了理智,當年可是他親自著手先帝的葬禮,一定又是在做夢。
“哥哥,陪我玩。”這個不知名的人拽著他,頂著一張和先帝一樣的臉,看著好生彆扭。
“等...等等”一個太監上氣不接下氣地跑過來,“走了,快回去!”
那人直搖頭。
“敢問這位是?”
那太監不語,也沒看白素清。
“我要哥哥陪我玩,放開我!”那人瘋狂地掙紮著。
“彆鬨,你哥哥死了,被你害死的!”
那人停下來,撲在那太監身上就咬。
“啊!你這瘋子!”太監抬腳正要踢他。
“且住!我陪他玩。”白素清道,“我不會把這事告訴任何人。”
白素清也不知為何這人會把自己認成他所謂的“哥哥”,但一看這人精神失常,可憐得很,便先隨他去,正好方便調查為何他和先帝長得一模一樣。
“哥哥,我要你和我玩捉迷藏。”
“好。”
那人閉上眼,乖乖地數數,白素清躲在了草叢後,是一個很容易就可以找到的地方。
“哥哥!我找到你了!”那人撥開草叢,笑眯眯的,看著還有點滲人。
“嗯...”白素清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摸了摸他的頭,“真棒。”就好似眼前人是“他的”阿淩一般,小心嗬哄著。
兩人放了紙鳶,玩了投壺,甚至了爬樹,都是小孩子愛玩的東西,讓白素清這老臉有點掛不住。
“哥哥,我們回家吧。”
“好。”白素清此時心中多了幾分警覺,萬一這人心懷不軌,要謀財害命怎麼辦?
但這人似乎真是個瘋子,先隨他去,若有突變,再隨機應變。
在一個偏房的下麵,彆有洞天。
裝飾古樸雅致,所有東西一應俱全,好似都是按先帝的喜好來的。
“哥哥你坐下。”那人又去忙活了。
白素清歪在床上,低頭看自己穿了件淡藍色潑墨紮染的衣袍,才想到先帝也喜歡藍色。
“......”白素清想了想,也猜了個八九不離十,這個瘋子口中的“哥哥”可能是先帝。
“哥哥,這些都是我給你寫的書信,你快看看。”
白素清接過大約幾百張紙,翻了翻,笑著問:“你有寫日記嗎?”
“有哇。”那人嘻嘻笑著,去拿了幾個舊本。
白素清翻開最舊的那一個,扉頁上歪歪扭扭地寫著三個字“紀君屹”。好像是他兒時寫的,之後又全是一些他兒時練的字或亂塗亂畫的東西。
......
屋內傳來嬰兒的哭聲,一對夫妻生了兩個男孩,長得一模一樣。
“朕後繼有人了。”
床上的人虛弱地笑笑,應該是祖皇後。
“朕要去給這兩個孩子好好想個名字,朕去吩咐人給你收拾打理。”
這兩個名字竟然想了一個時辰之久。
“朕想好了!”他和祖皇後一人抱著個孩子,“大的叫巶濬,字賢明,小的叫君屹,字河晏,等他們及冠,朕給他們賜字。”
“好名字。”祖皇後笑笑,“一個長大是賢明的君主,另一個輔佐他實現河清海晏。”
兩個小孩放在搖籃裡,祖皇後輕輕唱著歌。
一年後。
“噠噠(哥哥),”紀君屹在床上滾來滾去,吮著手指。
“不...噠...(不許吃手)。”紀巶濬爬過來抬手拍他。
“不許打架!”祖皇後進來,分開了兩人。
在兩人會滿地亂爬時,爬著爬著,便長大了。
“皇兄,”紀君屹倚在門口,嘴裡叼著根柳條,抱著雙臂,吊兒郎當的。
“又開始胡鬨了,父皇布置的任務你完成了?”
“我才懶得管,哥,今晚有燈會。”
“我不去。”
“求你了,哥哥。”紀君屹走來,“父皇不會發現的,就一次。哥哥,你今年都十五歲了,一次宮也沒出過吧?”
紀君屹看他擱下了筆,歡呼出聲,畢竟還是個孩子
“好哇,哥哥對我最好了!”
兩個眉目俊朗的少年並排而行,穿梭在人流如織的街上,收獲了數人的目光。
二人停在一個鋪子前,紀巶浚正挑選著發帶,忽然,耳邊有人說,
“放煙火了!”
眾人齊刷刷地抬頭,屋內的人魚貫而出。
“砰!”
那不斷上升的火星在黑夜中轟得炸開了,零落飄散,團團簇簇,炫麗美豔。
“火樹銀花合,星橋鐵鎖開”
刹那間,又炸開一個,如絲如縷,飄在每一個人的心間。
紀巶濬倒是在認真地看煙花,紀君屹卻在看他的雙眸。黑亮的眼中一下接一下地炸開煙花,是燦然的星火,唇角上揚,好似雙睫和青絲上也散落著希望的火光。
“哥哥,煙花沒有你好看。”紀君屹笑盈盈地湊上前。
“胡說。時間不早了,我們若再不回宮,父皇要是知道了,就完了。”
“那我們再吃一碗湯圓可以嗎?”
“不行,再不走就來不及了,父皇的脾氣你知道的。”
紀君屹很喪氣,但還是拿了碗湯圓來:“哥哥,嘗一口,就一口。”
紀巶浚拗不過,咬了口。
看他咬下這一個湯圓,紀君屹笑笑:
“現在我們可以回去了,哥哥。”
兩人偷偷摸摸地翻牆回去,卻發現祖皇帝正坐在他們房前的石凳上。
“你們乾什麼去了?”
“今日是兒臣一意孤行,聽說有燈會,才叫屹兒陪我一起去的,與他無關。”紀巶浚站在紀君屹前麵,這謊撒的,紀君屹差點就信了。
祖皇帝站起身,紀君屹看他越過了紀巶濬,站到自己麵前。
“啪!”
“父皇?”紀巶濬轉頭。
紀君屹看他吃驚的眼神,勾唇笑了笑,將自己被打偏的頭扭正,露出一排白齒,“沒事,哥哥,我習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