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回答。小孩在身邊是不知道從哪裡來的桂花瓣，等到白素清抬頭，遠處朦朧燈映著清流，柔和明麗，大片月光被舀起灑下，銀碎點綴在人間。

清風如細水，如月光，盛一捧全是甜的味道。

“老師，我給你做的月餅。”

一大團稀泥擺在他麵前。

“乖，我們回宮去吃月餅。”

紀霄淩將一籃花瓣倒進河裡，幽夢四起，順著長河飄到四處。

他潭水三千，不及萬裡飄香。

……

“阿淩，想和你永遠在一起。”

兩人又過了一個中秋，平平淡淡，溫情長存。

“會永遠在一起的。春和，你沒發現每一年的月圓都不一樣嗎？”

他抬頭，斑駁的碎影交織，如神仙眷侶。

紀霄淩掏出一小枚花火點燃，劈啪的聲響伴隨火星四射，明亮了白素清柔和的臉龐。

……

這一束煙花是為你而放的，心無旁騖，隻求片刻的燦爛。

中秋確實也玩不出什麼花樣了。

兩人又並肩坐下，分著月餅。

複雜的圖案，死板得乾淨，規矩得整潔。

他手拂去一片桂花，粘在月餅上，才添了幾分煙火氣。

……

這是一處遠離了絲竹案牘的淨土，沒有浮誇的燈紅酒綠，讓人迷離迷茫的心突然就乾淨了。

他受弱身軀被浸泡在月光，古樸的長椅被洗的油亮。縱使那青石街外是花火，桂花樹下卻是年輪，沉澱漂浮在一簇簇芳香中讀著長詩。

但願人長久，千裡共嬋娟。

“老師，這是什麼意思？”

“這……是對全天下的祝福。”

他抬起酒杯，將一壺月光飲儘。

“對你的祝福。”

山河無恙，萬壽無疆。

紀霄淩將他攬在懷裡，隻覺得他比月亮還美。

……

“你喝的是桂花酒。”

白素清沒有回答，隻想若是爹娘還在，就又是一個小的盛世。

白素清抬手折了枝桂花，那芳香就一個勁兒的往下掉，他叼起一朵，緩緩閉上眼。

深深一吻，唇齒間纏綿著桂花香。

逝去的就讓它逝去吧，一切儘在不言中。

暮雲收儘溢清寒 銀漢無聲轉玉盤。此生此夜不長好，明月明年何處看。

開封城的溪流踩著歲夢，秋風起伏，落葉飄零。一瓢又一瓢月光潑下，明亮如初，將皇城相府洗得乾淨，屏風吊墜，清脆如月光。

從古至今，月亮一直都在，隻是夢裡的人，隨著月亮，忽明忽暗。

但願人長久 千裡共嬋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