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好說話能死?”蘇任華壓下了點火,抽了口煙道明叫蘇明冉來的目的,“今天家宴會來很多客人,你會彈鋼琴,給客人彈一首拿手的。”
蘇明冉扯了下唇角,也就這種時候蘇任華才會想起他。
“你這衣服…得換一件。”蘇任華從上到下打量著蘇明冉,叼著煙招呼著傭人,“我記得星河有幾件不穿的還挺新的,都拿給他吧,現在沒空買新的。成天穿得像個路邊的乞討,還以為我們蘇家虧待了他。”
“您可不就是把我當成乞丐養著。”蘇明冉冷聲說著轉身走出客房。
他不管蘇任華的臉色變得有多麼難看,指著他的背影怎麼罵人,蘇明冉都沒有理會。
蘇任華向來如此,有用的時候才會記起還有他這麼個兒子。
隻是蘇明冉不懂,祁星河到底是蘇任華的養子還是在外頭抱回家的私生子,為什麼蘇任華對祁星河的寵愛高於對他的長子。
蘇明冉沒空理會這些,現在把小黃送出去是要緊的事。
小跑去階梯,準備呼喚小黃,他察覺閣樓有些不對勁。
剛歡天喜地得了名貴手表的祁星河,正蹲在閣樓一角落。
蘇明冉眼皮跳動著走了過去,忽而瞳孔緊縮,他發現祁星河用粗繩子把小黃捆了起來。
這片地方祁星河是不屑來的,蘇明冉從離開到回來不過十分鐘,祁星河到底是怎麼發現小黃的?
蘇明冉沒來得及想,他看見祁星河用細細的針紮進小黃的皮肉裡,小黃痛苦地掙紮卻掙脫不開。
祁星河笑得很開懷。
蘇家養一隻狗不是什麼大事,蘇明冉帶回小黃時求了蘇任華讓他留下小黃,小黃不會亂咬人不會搗亂,如果咬了人咬壞了院子裡任何東西,他立馬送走。
原本蘇任華就要點頭答應了,偏祁星河說討厭這條狗。
他不明白小黃哪裡招他討厭了,每次祁星河在彆墅外偶爾遇見小黃就用石頭砸它,小黃一點都不敢吭聲,隻是灰溜溜夾著尾巴逃走,惹得祁星河一陣大笑。
而現在更加過分。
祁星河命人用繩子把小黃的手腳捆起來折成痛苦的弧度,小黃的嘴被布條死死捆著,祁星河用針紮著小黃最柔軟的腹部。
蘇明冉趕來時,小黃已經被折騰了一回,它掙脫不開,兩隻圓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向蘇明冉,一顆顆眼淚滾下來。
一瞬間蘇明冉腦子一片空白,他渾身顫抖拚了命撲過去,重重地推開祁星河和周圍的傭人。
祁星河手裡的針刮破蘇明冉的手臂,留下一道長長的劃痕,血珠頃刻湧出,但蘇明冉沒感覺到疼,他扯開捆綁著小黃的繩子,撕開布條。
小黃倉皇地跳下階梯,摔了好大一跤,迅速爬起一瘸一拐地跑走了。
蘇明冉鬆了口氣,狠戾地盯著祁星河。
祁星河被傭人攙扶起,他的手臂被地麵蹭得有些紅,傭人細細幫他吹著。
“蘇明冉,你完了,你敢推我!”祁星河尖刺地叫著。
蘇明冉隔了很久才明白為什麼看見祁星河的第一眼會那麼討厭他。
他被人拐到陌生的縣區裡,負責照看他們的是一群高大的成年人。
那群大人中個子最高的那人,會在周末時攆他們上街乞討,這是他們最難熬的日子。
如果一天下來沒有討到錢,高個子的人會用長長的皮鞭毆打他們,把他們餓個好幾天。
那會兒蘇明冉為了躲過挨打,見到人就舉起碗,有些穿著漂亮衣服特彆高傲的小孩見到他,故意從兜裡取出錢扔在垃圾桶裡,看他翻找著臭烘烘的垃圾捧腹大笑,指著他罵他“死乞丐”。
還有些孩子會朝他們厭惡地吐口水。
這副嘴臉在祁星河身上重疊。
蘇明冉沒有討厭錯,祁星河身上有和他們一樣的毛病,高傲冷漠,被寵壞地壞心眼的小孩。
壞小孩長大成人,變成壞透了的惡人。
“你虐待動物有理了?”蘇明冉起身一步步靠近祁星河。
通常而言祁星河是不害怕蘇明冉的,小時候他非常喜歡欺負蘇明冉,反正他做了什麼,他的爸媽都不會怪他。
但隨著蘇明冉漸漸長大,反抗的次數越來越多,看他的目光愈發凶狠,祁星河偶爾會發怵。
“動物?不就是個畜生,又不是綁了你。”祁星河橫了蘇明冉一眼,掐著傭人的手臂,壯膽子。
蘇明冉撿起落在地上的針頭。
祁星河心覺不妙,“你乾嘛!”
“它不是畜生。”蘇明冉用力推開祁星河兩邊的傭人。
他個子比祁星河高一點,身板很瘦,兩隻胳膊仿佛隻掛著一層薄薄的皮膚,抓著祁星河的手腕力道卻很大,渾身散發著狠戾,“你是畜生。”
祁星河掙紮著,大喊大叫呼喚著家人過來,瞥見走廊那頭的人影,心思一動,用儘力氣把蘇明冉推向階梯。
蘇明冉的耳朵瞬間聽不到聲音了,緊接著是控製不住的失重,他兩隻手臂往前伸展像是要抓住些什麼。
而祁星河一臉得逞地看著他,得意地往前邁步,但下一刻他自己沒注意腳下踩空了,一同掉了下去。
一時間後院尖叫聲不斷,蘇家的眾人匆匆趕來,一群人扶起祁星河,沒人管被祁星河壓在身下的蘇明冉。
蘇明冉的頭重重砸向地麵,他有片刻看不見任何東西,整個身體像是被強行拆解。
隔了會兒,劇痛傳來,尤其是他摔下去下意識撐起的手。
好不容易恢複了點視線起身,蘇明冉的臉頰被扇了一耳光,又跌落地麵。
他的哥哥蘇陌緊緊抱著祁星河,眼神銳利地盯著蘇明冉,“蘇明冉,你怎麼敢推星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