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們的烏龍場,有人……(1 / 2)

山間有蘆葦 Theseventies 4776 字 10個月前

[江]:盧蔚,查分沒,超了吧。

手機屏幕上,滴落點點淚水,房間裡隻有盧蔚一人。

[蘆葦]:沒過,610。

她中考失了利,照這個分數在東縣裡上不了重高,報誌願的時候就出了問題,如果分數沒上,高中隻能回鄉鎮裡去讀。

在那個蟬鳴不止的夏天裡,漫是歡慶的聲音,升學宴辦得如火如荼,隻有盧蔚收拾著行李,回鄉裡過暑假,然後上學讀書。

小姨把她送上客車後就離開了,她的老家在淵南,在那裡隻有她愛麵子的奶奶,獨守著淵南的老房子,盧蔚打小沒見過奶奶,小姨從來不帶她回奶奶家,隻是聽小姨父說奶奶是一個很怪,又吝嗇的老婆婆。

在去淵南的車上,盧蔚睡著了,錯過了站點,司機師傅不願意半路停車,開到了下個站點才停,二十分鐘的車程,盧蔚拉著行李走了一個下午,她在路上跑著,內心有些壓抑,腳步也放慢了,對於在淵南的生活,像是一個在草稿紙上畫爛了的問號。

終於,在路的一旁有幢老房子前,站著一個老婆婆,她張望著,盧蔚看了下藍色的門牌,淵海大道407號,是的了。

她脫口而出“奶奶。”淵南夏天的太陽照得毒辣,又經剛才那麼一跑,盧蔚鼻腔裡淌出血來,頭也恍恍的,老婆婆見了這一幕,不緊不慢的掏出紙來,在她的臉上沒有一絲心疼的痕跡,滿臉的淡寞與麻煩。

她讓她進了房子,指著那間不是很大毛坯房,“這是你屋,以後你就住這兒,到時候上了學,晚上彆回來寫作業,浪費電,還有……”

老婆婆轉了身看見盧蔚一手撐在牆壁上,站著,她低著頭,眼睛有些睜不開,背上背著書包,夏日的光照在她身上,透過純白的T恤,能夠看清她清瘦的身體輪廓。她臉上脹紅,很不舒服的樣子。

老婆婆搖了搖頭,一把把她拉到床邊,就走了人,小小的房間裡是灰色的水泥磚砌成的牆,床單是乾淨,綠色草葉花紋,不是很老氣,沒有一張書桌,兩個小木櫃,兩扇窗戶,白色的窗簾,風輕輕吹過蕩起簾尾,她躺在床上整人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在那個假期裡,屋裡滿是燥熱,每天早晨起床都是滿頭大汗,盧蔚本來身體就不是很好,因為中暑好幾天都不舒服,八月中旬時,老婆婆外邊回來,手裡提著一個小風扇,不是很大,青綠色的。

她慢慢地走到盧蔚門前,扔在地上嘴上說著“吹吧,你媽寄回來的,你中暑浪費我水和紙了。”

說完便回自己房去了,老婆婆房裡有一個黑色的大風扇,那風扇吹的風很大,老婆婆從來都不用,也不肯給盧蔚用。

盧蔚盯著那青綠色的風扇看了很久,整暑假她都一直在想要是小姨在就好了,她一定不會讓自己難受這麼久的,可那天偏偏是小姨把她送上火車的,那天,小姨的言辭和眼裡都沒有半點挽留的意思。

於是,在風裡她被弄丟,連花香都沒有,淚不止的往下落,她想,她想逃離淵南,可又能去到哪兒呢?找小姨還是母親。

九月開學前,淵南下了一周的大雨,老婆婆幾乎不再出門,天晴她總在外從不著家,那日的午飯是盧蔚做的,桌上的兩碗兩筷,桌下的兩張長椅,一張一頭,吃飯時她們不說話,在她們的中間隔著一道永遠跨越不了的鴻溝。門外的雨聲,大過了碗筷的擊打聲。

這樣的日子在最後一天被老婆婆打斷了,她眼睛看著菜,無心地說了句“去了學校,彆給我添亂,不然就彆回來住了。”

盧蔚的嘴裡是苦澀的,隻低著頭說“嗯。”

那天去淵中的第一天,因為淵中是高完中,所以大多學生都是直接從初中部升上來的,而她是從縣裡的學校來的,所以那天她去辦理入學手續時,在學校裡傳開了,她是淵中的香餑餑。

在教務處的外麵排滿了淵中的學生,而在那裡麵站著盧蔚,她穿著白色的襯衫短袖,黑色的長褲,和一雙沾著點泥土的米白色帆布鞋,當初晴後的光照在她的頭發上,有些發黃,她說話的樣子很溫柔,用那時小姨的話說,在她的身上有一股很濃的書香氣。

李燼時突然闖進去的,他手上報著一堆紙,臉上痞笑著“主任,這五塊總得給我吧,還有這幾天後山的蘆葦開正好,周天去不去?一起。”

她看眼前這個男孩,比她高一個頭,眉目清秀,白襯衫,黑褲子,跟她今天穿得十分相像,她轉過頭,瞥見了地上他的影子,影子上他的背挺得很直,影子裡多了一隻腳,是主任的“你小子,整天不學習,去看蘆葦?還有那五塊,我給你媽。”

李燼被主任踹的這一腳,是有些致命的。“快走走走,沒看見我這兒有事兒嗎?”

李燼回了一聲“哦。”轉頭看見了盧蔚,他順著她的目光看到了他的影子,他就那麼看著她,等她抬眼。

“看什麼呢?趕快走。”主任說這話時,盧蔚才抬眼,這時主任鋼筆掉落,彎腰去撿。

那時,在她與他的眼間有一束光射過,她看到他的眼裡是她,又迅速低下眸。但又看著他的手亂舞著,左右擺著,像是在做你好,隨後聽到一聲輕笑,便隻有風在耳邊回蕩。

這邊主任撿起筆,搗鼓著電腦,“那個小盧,你再等一下,我簽個字就行,然後你馬上就去班上報到,書本費學費這學期你就不用交了。

大概過了幾分鐘後,盧蔚拿著單子,出門時,門外一群人看著她,她擠過人群,往三樓走去,在三樓的樓梯間,站著一個人走近才看清他的臉。

“你好,我叫李燼。”他伸出手。盧蔚沒有要接的意思。

“周天去後山看蘆葦嗎?”

她耳根有些發紅,從小到大沒有一個異性靠她這麼近,他們中間隔著一級台階。

她越過他,大步往前走,這是李燼能夠想到的。

往後的每天李燼都在樓梯間等她,但她總不出教室門,晚上放學她又走得早,高中節奏又快,一晃眼兒九月都快過去了,由於是在鄉鎮裡,軍訓是有些慢的。

直到27號那天軍訓才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