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擾了,”藍幻輕飄飄地說,語氣中卻並沒有什麼歉意,“坊主一天都閉門不出,我也隻好不請自來。”
“……我什麼都不知道。”這種時候找他,為的什麼簡直是路人皆知了。玄絡抬手收回正在運行的光腦,屋子裡刹時陷入了無儘的黑暗,唯有身前的藍幻周身散發出淡淡的光彩,顯得和整個環境格格不入。
隨之隱去的是玄絡本就裹在黑色當中的身形。藍幻並未阻攔他,隻是在鬥篷完全消失之前拋出了早已準備好的誘餌:“我這裡倒是有了王上的消息。”
鉤很直,但願者上鉤。
於是玄絡即將消散的身影又一次凝實了,比黑暗更深重的目光鎖定了他,儘管不情不願,但還是不出所料地順著他的思路:“什麼消息?”
“輝光網的動靜你應該已經知道。如果是我們五個還可以瞞住,但現在一切都晚了。這個世界很快就會亂起來,如果不儘快的話……”
玄絡的心跳停頓了一瞬,這也正是他現在最擔心的事情。
按說光腦網絡這一塊應該屬纏絲坊負責,但輝光網作為直接發布王令的渠道是唯一的例外,他完全插不了手。如今紅薔重傷,已經喪失了尋找王的先機,正因如此,作為薔薇閣閣主的他才會操控輝光網,選擇向全宇宙公布王失蹤的消息,攪亂局勢,讓他們四個也寸步難行。
這就是當下宇宙中最高級彆的戰力。毫無大局觀,每個人都心懷鬼胎,為了滿足自己的欲望而不擇手段。
藍幻和玄絡都不齒紅薔的做法,更為女王陷入險境的可能性感到憤怒。但如果換成他們在找到女王的競速比賽上注定落敗,他們也會做出和紅薔一樣的選擇,拚儘全力攀咬他人,自己得不到的,也絕對不讓彆人得到。
“你想合作,就要拿出誠意來。”玄絡迅速理解了藍幻的意思,他聲線平平,帶著幾分鬱悶。現在的宇宙公民大多是獨行俠,如果不是玄絡知道自己勝算太少,他也不會在這裡和藍幻糾纏。
雖然玄絡不想承認,但幾人中間對女王了解最深的,可能就是藍幻了,因此他對藍幻有女王消息的這一說辭也有幾分信任。
“這就要仰仗坊主了。”藍幻眼尾的笑意浮於表麵,更像是一種習慣,“你我作為王之近侍,恐怕對這樣的事情也早有預料吧?王上在光腦上的瀏覽記錄能找到嗎?我會根據王的喜好推測出她會去的地點,雖然不一定正確,但範圍總小多了。”
“……不容易。”玄絡搖了搖頭。這個思路他不是沒有想過,但是王已經很久沒用過光腦了。
這不是什麼重要的需要隱瞞的事情。玄絡重新打開自己的光腦,密密麻麻的字符光點又充斥了整個房間。
“三年前,王剛到星月宮裡時曾向我要過光腦。但是她隻用了不到一個月,就再也沒打開過。”玄絡把這一個月內的使用記錄調了出來,就是普通的每個功能都試了試,好像一個剛拿到光腦的人在學習一般,毫無值得注意的地方。
再後來,所有需要她處理的紛爭、事件、公務,她全部采用最古老的書麵形式交流,就像這次留下的小紙條一樣,連字跡也是寥寥幾筆,能省則省。
就好像她在故意和所有人、和這個世界隔開距離一樣。
藍幻和玄絡一起看了一會兒這冷冰冰的數據,想起陶初然的態度,難言的絞痛與心碎感填滿了胸腔。但好在這種感覺太過熟悉,已經不能令兩人動容了。
如果愛人注定不會回眸,那至少自己能注視著她就好。
這已經是底線了。
“王上真的很聰明。”藍幻原本清越的聲線變得有些低沉沙啞。
“她早做好了準備。”玄絡跟著道。兩日已經足夠他們理清頭緒,這是不爭的事實。
三年時間,在所有人的眼皮之下,被這麼多目光環繞著,她不僅儘到了女王的責任,也為自己鋪墊了一條完美的退路。
他們竟然毫無察覺。
也並非是毫無察覺,隻是大家都沉浸在對方營造出來的虛幻的甜蜜之中,誰能想到,那個嬌嬌弱弱、乖乖巧巧的小姑娘能做到這一步呢?
“既然王上不想使用光腦,又為什麼會向你要外接設備?”藍幻的手指輕點著眼前的光符,“你不覺得王上的操作有些太熟練了麼?除非……”
“一個月,她自己製作了一個‘光腦’。”玄絡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