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捏著她裸露在外的腳趾,一路滑到小腿,好奇地揉揉按按,敦厚的聲音卻在說一些不知所謂的話:“王的腳……和我的不一樣。想被她踩一下。”
……陶初然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撐下來的。她感到自己要被生吞活剝了。
最後有人把她抱了起來,有力的手掌輕輕鬆鬆撐著她的膝窩,她身上還掛著一堆人,即便如此也沒有人放開她。
她聽到從頭頂傳來的溫和聲音。
“王,您不看看我們嗎?”
……如果你說話就好好說,不要離得那麼近,然後把牙齒從我的耳垂上拿下來的話。
陶初然心裡想著,終於還是艱難地抬起頭,猶疑的目光帶著雛鳥般的怯懦,輕飄飄地首先落在了其中一個她覺得還能勉強接受的人身上。
是一個貓瞳少年。人群的夾縫中,他笑嗬嗬看著自己,圓圓的貓眼中一派純然的好奇。
其他人都是一副要把她拆吃入腹的樣子,甚至有人已經開始把這個想法付諸行動了,隻有這個人沒有。
身後的生命之樹散發著白光,是這裡唯一的光源。五人包圍圈之外的地方,肝髓流野,赤地千裡。
陶初然餘光掃過了其他幾人,最終視線還是回到了少年身上。
其他四個人身上都有不同深淺程度的紅色團塊,但少年仍是純白色的。白色毛衣一看就很難打理,他是怎麼做到的呢?難道他沒有參加剛才的爭鬥?
他是可以交流的嗎?
陶初然正要開口和他說話,卻見少年在她的視線中眼睛越發熠熠生輝,因為太過興奮而露出了一種獸性的殘忍。
“王,現在不能抱著你睡。”他有些委屈地給陶初然看袖口,那裡有一絲被暈染開的紅色,不注意看根本發現不了,“我臟了。”
“我才不會像他們一樣不愛乾淨。但是王想要我先來嗎?”他湊近,把手收到身後,然後是一種忍到不行後終於得逞的笑,“那我不客氣啦。”
黏糊糊的吻深入了唇舌。結束之後,少年還像貓貓一樣伸出舌頭意猶未儘地舔了舔她的臉,把她唇角殘留的液體舔舐乾淨。
原來是他。陶初然渾渾噩噩的神經終於反應了過來。她匪夷所思,這個冒昧的變態竟然還有潔癖呢?!
……這個世界真的還有救嗎?
因為驚嚇過度陷入昏迷之前,陶初然徹底對這個宇宙絕望了。
從這以後,她過上了水深火熱的女王生活。陶初然並不能適應以至於出現了應激反應。
她把自己隱藏在黑袍之中,遮蓋了容貌,拒絕一切公眾活動。隻要有人靠近,她就會害怕發抖,再進一步就會嘔吐暈厥。
她再也沒有對著人形的幾人開過口。
半年後,陶初然果不其然弱不勝衣、形銷骨立,任誰都能看得出來她神思恍惚、心如死灰。幾人費儘心思、千方百計都沒能讓她再多吃一點東西,更遑論讓她開心起來。於是他們終於明白,自己要有一些犧牲了。
“不惜一切代價,尋找宇宙中的醫生。”
走投無路之下,五個人終於達成了一致。雖然他們也不確定女王是不是真的生了病,但萬一能成功呢?
剛剛成立但其實隻是個空架子的輝光五門運轉起來,效率竟然極快。一時間宇宙中驟然掀起了學醫的風潮,精挑細選之後,勝出的佼佼者被允許每周定時麵見女王。
於是輝光之間的門在某一天被敲響了。
今日是藍幻陪著她。幾人當中,因為藍幻和玄絡情緒還算穩定,很少突然發難,陶初然對他們的接受程度也稍微高一點。
藍幻為她泡上了養生的花茶,侍立在一旁。漆黑的的床幔被他細心地綁好,少女披散著頭發,臉色蒼白地倚靠在床上。
門外的人得到允許後,才推門走了進來。這一點略微讓陶初然有了些許好感。
來者穿著淺黃色的針織外套,衣服搭配簡潔而自然,暖色調模糊了距離感。明顯經過精心打理的短發帥氣十足,灰褐色眼眸類似大地的顏色,溫柔包容。唯有單側耳邊垂著的紅色耳墜,像是許多瑪瑙珠連綴在了一起,因為張揚的顏色而稍微有些侵略性。
陶初然並不知道他是來做什麼的。其實她入住星月宮以後很少見外人了,一般有事都是這五個一手包辦。
反正就算從她本來的意願來說,也並不希望見人就是了。
那個人似乎第一次到輝光之間來,有些茫然地往前多走了好幾步,但很快他就在藍幻警告的眼神中回過神來,抱歉地笑了笑,稍微退後幾步拉開了距離。
“王,我名參苓。”
他說。
頭微微垂下以示尊敬。參苓的表情褪去了溫和,變得莫測起來。
在見到真人之前,他以為他能夠忍住的。不顧一切的本能推著他往前走,讓他如同飛蛾撲火一般,做出了和來之前截然不同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