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鷹的情況逐漸變得安穩,陶初然觀察了一會兒,覺得沒問題了之後,就打算直接離開。
希望“長官”的醒來能夠讓垂露星的交通係統趕緊恢複,不然,她可能就要露宿街頭了。
但是剛走出沒多遠,陶初然就在路上碰到了急匆匆趕來的雪梟。
儘管她走路貼牆根,低調的像是不存在一樣,但雪梟還是第一時間發現了她。對方的軍裝上似乎多了許多汙漬,顯得更邋遢了。但他的視線一落到陶初然身上,臉上就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
雪梟驚喜道:“你還沒走!”
然後眨眼間他就已經貼近了陶初然,雪梟擔憂地上下打量她,甚至想上手捏捏看她有沒有受傷:“你沒事吧?現在垂露星很亂,我們已經發布了通知讓所有公民呆在家裡,你們纏絲坊應該也得到了消息。”
陶初然後退了兩步,躲過了那隻手,點點頭,示意她知道了。
“真是奇怪……”雪梟沒有再繼續說下去,但是他感覺她和自己哪裡都不對勁。
這個人這個時間出現在這裡應該大有問題。雪梟查了記錄,她在幾個小時之前剛剛前往理事廳辦理過報到手續。如果是技術人員不會在垂露星如此之亂的情況下還選擇過來。
……她難道也是出來尋找女王的嗎?或者是來監視尺玉樓的?
雪梟這樣猜測到。但奇異的是本該感到警惕的雪梟卻並沒有什麼感覺,他甚至生出了“管女王和第二軍做什麼,眼前的人開心就好了”這樣大不敬的想法。
真是可怕。
包括他處理完那邊的事情就迫不及待地跑了回來,對部下的說辭是來找消失的蒼冥,但他究竟是為誰自己心裡非常清楚。
他小小的試探了一下。垂露星上的公民以尺玉樓所屬為主,初來乍到的新人並不會收到什麼信息,她應該順勢詢問情況才是。
她回避的態度說明了她有戒心,並不想和他們打交道。
是不想和“他們”尺玉樓打交道,還是獨獨不想和“他”打交道?
雪梟從來沒感覺到自己是如此心思敏感的一個人。
救命。
但他裝作若無其事地收回了手,笑嘻嘻地轉移了話題:“你後來看到蒼冥了嗎?哦,就是剛才那隻鷹。”
陶初然給他指了方向。
“不會吧,你還真見過……”雪梟捂住額頭,剛才的怪異讓他懷疑陶初然是敵方,但是此刻他又不確定了。如果真的想對第二軍不利,那不是應該隱瞞蒼冥的下落,讓他繼續胡作非為嗎?
他真的看不懂她。但他更看不懂現在的自己。
就在剛剛,他滿腦子想的都是怎麼樣讓對方乖乖留下來。
不是為了第二軍,也和公務毫無關係,隻是單純留在他身邊而已。
雪梟竟然覺得,是敵人也沒什麼不好。他可以看著她,做她的監管者,保證她不會危害到尺玉樓。
但是他又覺得,隻要對方提出要求,他甚至無法拒絕。
……哪怕是讓他背叛第二軍,向纏絲坊倒戈也無所謂。
他果然還是受“狂化”影響太嚴重以至於瘋了吧!
越想越覺得不對勁,雪梟的內心無限偏向了把她留下監視起來。但是看著對方弱小無害的樣子,他怎麼也說不出“你很可疑”這四個字。
“……算了。”想不明白的雪梟決定先放過她,優先處理蒼冥的事情。
但他還是仔細叮囑她:“垂露星晚上會很危險,你最好找個結實的地方住下來。哦對,你不會飛,現在也沒有飛船了。你家住哪兒?我帶你過去。”
真是個好借口。雪梟為自己鼓掌。這樣就能多和她呆一會兒了。
陶初然心裡一動。
可以相信他嗎?
他看上去還算正常。
但是正常的人在接觸她之後變得不正常,這樣的情況也是很多的。
陶初然給他看了光腦裡的數據。
D區40號。
“D區?”雪梟耐心地看她慢吞吞點開光腦,看到數字後難以置信,“他們竟然讓你住D區?”
A到D四區,既是按照和花鳥庭的距離劃分,又在居住環境上有明顯差異。簡而言之,靠近花鳥庭的A區浮空島麵積最廣闊,住起來最舒服,蒼冥和雪梟都住在那裡。而陶初然要去的D區最寒酸,一個島上隻有不大的立足之地,連個小花園都沒有。
雪梟覺得理事廳的辦事員瘋了。
怎麼可能讓她住這樣的地方!
他完全忘記了他剛剛還推測陶初然是敵人來著。再說陶初然現在的身份是纏絲坊技術相關人員,本來就應該住在外圍的。
反倒是他的想法越來越奇怪了。
“你先等等。”雪梟說,“不,你還是先和我走吧。一會兒送你過去。”
他又強調道:“晚上真的很危險,D區防禦也很簡陋,現在真不一定能抵擋得住了。”
完全不給陶初然拒絕的機會,雪梟對她伸出了手。修長有力的手指捏住了陶初然的後頸,雖然隔著衣物,但觸感意外的好,他不由自主地揉了兩下。
雪梟感受到手下的身體一哆嗦。
他嚇了一跳,有些心虛地慌忙放開了手。
“怎麼了?”
陶初然搖了搖頭。
她好像隻會點頭和搖頭。
雪梟心裡升起了某種愛憐。就算是間諜,這樣木訥笨拙也實在太可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