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薔已經完全喪失了對輝光教的控製,章紋作為祭司集結了信者以上的教徒,如今還有陸續加入者。你猜他們的主張是什麼?”
“什麼?”
“留輝光,困女王。”
蒼冥的神情凝固了,轉而露出一絲陰冷的笑意。
“他們倒是敢。”
“章紋是身奉出身,那一派多少有點毛病。”白玉靠在了椅子背上,揉著眉心,“這是纏絲坊傳來的情報,你自己看著辦。如果……如果王真的已經在他們手裡,答應他們所有條件,一切以王為重。”
“不會。”蒼冥凜然,“我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一段友好交流之後,怒氣衝天的人從一個變成了兩個。
“嗬。”白玉倒沒反駁他大言不慚的說法,隻是沒多少誠意地鼓勵他,“去吧,希望如此。”
掛掉視頻通話,白玉長出了一口氣。
比起人員調度、政事處理,他果然還是更擅長打架。可是打架找不到女王,現在連保護她的安全都做不到了。
真沒用啊。
他存在的意義是什麼?
自從接到了纏絲坊的消息,白玉一直在配合協調各方,連軸轉了好幾天,連營養液都沒顧得上按時喝。如今最後一步棋終於走完,他強壓下去的衝動又上來了。
王到底在哪裡呢?
雖然她離開的這幾天隻是他生命中短暫得不能再短暫的一部分,但他的思念已經是身體無法承受的了。
他想要撕碎什麼,想要咆哮著發泄,想要殺戮,想要鮮血,想要這個世界感受她的感受,想要毀滅一切……
思緒如同潮水一般隨著月光上湧又下跌,輝光不再照耀海水之時,海麵之下有些力量正在聚集,隻等著爆發的時機。
椅子碎為齏粉,白玉看了看手上不知何時纏繞的絲線:“放開。”
“這不是在你的尺玉樓。”黑色鬥篷裡,玄絡並不鬆開手中的蛛絲,“彆扛了,喝吧。”
這是第三次了。
第一次,他們被王離開的消息所懾。
第二次,他們為了王的受傷而擔驚受怕。
而這一次,是因為已經快忍到極致的思念。
白玉苦笑著打開了紅色瓶子,甜蜜的氣息飄蕩在空間裡,是一種虛無縹緲但是聊勝於無的安撫。
“你說,她會不會已經忘了我們?”白玉喃喃道。
玄絡沒有說話。
其實他們都是明白的吧。
他們和現在號稱要囚禁女王的叛亂者有什麼不同呢?
女王如果能選擇,一定會離開他們的。事實也確實如此,她走得如此迫不及待。
難過到想死了。
還不到兩月時間,竟然已經瀕臨狂化三次了嗎?
如果他們再也見不到王,手中的液體將是王最後的恩賜。
這樣想著,就無論如何都舍不得喝下去了。
特製的堅固的透明瓶子在白玉手裡炸開了裂紋。一滴液體滲了出來,被舌頭慢慢舔掉。
太甜了。又太苦了。
她會回來,她不會回來,她會回來……
她真的會回來嗎?
一滴又一滴,慢慢滲出來。就好像無儘的、綿長的愛和思念,永無儘頭,隻會在反複琢磨中越發誘人,勾引著人做出一些無法挽回的事來。
看著白玉病態般地咬著瓶子,但神態和動作總算都緩和了下來,玄絡這才把絲線收了回去。
比起白玉來,玄絡顯得從容很多。畢竟,白玉經曆的這一切,他都剛剛經曆過啊。
王的預算不太準確,這六瓶“藥”,堅持不了很久了。
如果到耗儘的時候王還沒能回來的話,那輝光教將會壯大到無法想象的地步吧。
然後如同盛極而衰的煙花一般,風一吹,就什麼都不剩了。徒留盛滿愛的心臟燒成灰燼,但就算這樣,也無法引來心上人的垂憐吧。
昏昏噩噩、思緒混亂,但白玉享受著這個過程。在舔舐完所有的液體後,白玉把瓶子也丟儘了嘴裡,咀嚼的時候伴隨著“哢嚓哢嚓”令人牙酸的聲音,就像是在咀嚼對方那一點點的施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