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遠洗不完的盤子,切不完的蔬菜,剁不完的肉餡。每天每天,手泡在充滿洗滌液的水裡,變得通紅粗糙。
很快聖誕節到了,所有的店鋪都關了。藍愺獲得了一年中唯一的假期,老板娘給了她100法郎。“出去逛逛,去買些想吃的吧”
天,下著大雪。
藍愺,笑了,這是她在這大半年來第一次笑。遠遠能看到La Tour Eiffel(埃菲爾鐵塔)屹立在戰神廣場上。沿著香榭麗舍大街往前行走,看著大道中央車水馬龍的繁華和大道兩旁被濃密法國梧桐樹遮蓋下的悠閒。滿街的香水味,時不時夾帶著陣陣咖啡香,路的儘頭是莊嚴肅穆的凱旋門。
天色已晚。華燈初上。
走了一天,藍愺顯得有些疲憊,更糟的是她好像有些搞不清方向了。
她好像遠離了人群,周圍靜得可怕。
一種不好的預感,身後好像有人在尾隨。
不好,快跑!
“啊!”
令人窒息的酒精味,死命的掙紮,就算再怎麼掙紮也完全沒有用處。衣服被撕裂,少女的肌膚裸露出來。
皚皚白雪上綻開血色梅花。
塞納河畔,太陽初升。
一個衣衫不整的女子,頭發蓬亂。
跳下去,就解脫了吧。
“咚,咚,咚”巴黎聖母院的鐘聲響起。
藍愺轉過身,一幢哥特式建築清楚地顯現在天空下,宛如約翰-巴爾洛德•容金德的油畫一般。
尋死的人是何等的懦弱。
藍愺不是懦弱的人,自然她也放棄了死的念頭。
如雞肋一般活著。
活著!
九個月後
瑰洱出生了,那是一個夏夜,痛不欲生。
看著這個有著藍灰色眼眸的女嬰,藍愺會心一笑。
這個孩子是她人生最大的恥辱,但是她無法不愛她,她是她藍愺的孩子。
“瑰洱,你記住,除了媽媽外,你不能告訴任何一個人你是女孩子,知道麼?”
瑰洱,我的小瑰洱,是媽媽沒有用,沒有能力保護你。如果你是個男孩子,起碼不會像媽媽一樣被人欺負。
“知道了,媽媽“
沒有花裙子,沒有布娃娃。整天和華人區的孩子們在泥巴裡滾,這就是瑰洱的童年。瑰洱總是一群孩子中最弱最小的,受人欺負時難免的。但是回到和媽媽居住的小破屋裡後,媽媽總會細心為她清洗傷口,然後安慰她。每次,媽媽說著說著自己就先哭了。後來,瑰洱不再告訴媽媽她被人欺負,她不想媽媽流淚。
我,是男子漢,要保護媽媽。小小的瑰洱,把自己當做了男孩子。
又是一年的夏天,瑰洱8歲了。藍愺工作的小飯館要關了,母女兩又陷入了生存的困境。
“媽媽,我們要去哪裡?“
“回家“
“回家,回哪裡的家?“
“媽媽的祖國……”
千尋淚流滿麵。
自己,給媽媽帶來了多麼沉痛的災難。
“瑰洱,醒醒。”
“媽媽?”千尋又回到了噴泉。
“看清楚了麼,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了吧?”
“恩,媽……”
“噓,什麼都不要說了,媽媽知道。瑰洱,現在你知道了你的身世,下麵你應該去找你的夢了。”
“我的夢?”
“對,一切都要靠你自己,媽媽希望看到你笑。”
話音剛落,眼前的一切開始變得模糊不清起來,千尋的眼皮開始打架,隨即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