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梅 當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2 / 2)

“吳興沈氏之女獻舞一支。”眼下已是第二遍。

她額頭沁出汗,唇色發白,拿起旁邊的鞋道:“皎皎,阿姐看你跳得也還算湊合,眼下唯有你代阿姐跳了。”

語擺便要讓沈皎把鞋穿上,沈皎隻覺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沈皎欲哭無淚,代跳也不是不行啊,但能不能不穿這雙舞鞋。

沈皎點頭,強忍住顫抖的腳,針紮進腳心,腳布沾上一點血。

沈離月鄭重拍了拍沈皎的肩膀,“好妹妹,靠你了。”

沈皎咬牙點頭,吐出個“嗯。”字,待沈離月急急跑去出恭,她才呼了一口氣。

好在腳弓著,紮得不深。沈皎趕忙換回自己的鞋子,時間緊迫她沒法再換舞衣,隻好脫去圍在脖子上的狐狸毛披,一身輕裝。

高座上帝王麵色已不悅,底下議論紛紛,這吳興沈氏難道是故意戲弄不成。

等到沈皎一身朱紅輕衣,手執一枝白色梅花時,有目光驚訝,有小聲啼笑。

有些知曉沈皎的道,“沈氏真是沒才了嗎,派了個廢柴上。”

“陳兄方才小解沒聽到,方才那二小姐琵琶彈得如天上仙樂,如癡如醉。”

“是麼,這沈氏女兒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趙寶珠嗤笑一聲,“沈皎真是瘋了,拿著一枝破梅花出來丟人現眼,我要是她就找個地洞鑽進去。”

沈茹月彎起眼,輕聲道:“寶珠阿妹莫要這麼說皎皎阿妹,她或許真有什麼過人之處。”

趙寶珠鄙夷不屑,“能有什麼過人之處,你呀還是太善良了,處處維護那蠻女。”

台上,沈皎目光淡然朝皇族行禮,在蕭容淵探究下,古箏蕭瑟,笛鳴緩緩。

沈皎並未順著原舞譜,那嬌如花,軟如秋水的舞實在不合她那跋扈粗魯人設。

於是她憶著兒時的記憶,執梅舞劍,剛柔並濟。一襲朱紅輕裝如撲閃的赤蝶,梅花籟籟暗香疏影,天地獨綻。

少女行雲流水,舞若鳳龍,樂聲雀躍時,她跳若春燕,盎然如叢中蝴蝶。樂聲高潮時,少年少女抱守衛家國心,披甲上戰,金戈鐵馬,浴血沙場。

她急轉,以梅代劍,流暢,儘顯蕩蕩之氣。

樂聲逐漸平緩,賞慣了曼妙歌舞的貴胄,視線定在場上儼然才十四五歲的少女身上。

他們險些忘了沈皎是將門之女,在沙場上出生,在軍營中長大,見過盛世,也見過廝殺。

皇帝望著台下少女雙眼,裡麵迸發出錚錚鐵骨之氣,不愧是故人之女,擁故人之姿。

他遙想起那道巾幗不讓須眉的朱影,和藹笑道:“你叫什麼名字。”

沈皎一拜,“回陛下,臣女名喚沈皎,是前沈右都督之女。”

“沈皎。”皇帝口中喃喃,沈皎覺得他目光灼灼,引得她不適。

還是皇後提醒,皇帝才緩過神來,語氣慈愛,“你……如今幾歲了。”

沈皎畢恭畢敬道:“回陛下,臣女再過幾日便十五及笄了。”

“及笄,你今日的舞朕很喜歡,沈家教的女兒甚好。”皇帝滿意點頭,他抬手招了招身後的太監。

“沈家有女初長成,氣節如梅,這條白玉鏤雕梅花佩便當朕送於你的生辰禮。”

眾臣握酒呆目拿不定陛下意思,幾個膽大的女眷在屏風後竊竊私語。

臣女獻藝本就是理所應當,沈皎跳得好,陛下隨意打賞過去就好了。

且不說這白玉鏤雕佩稀世難得,皇帝親自送一個臣女及笄禮,陛下未免對這個沈皎也太好了。

趙寶珠氣憤,但也隻能小聲嘀咕道:“什麼氣節如梅,陛下就是被沈皎蒙騙了。”

可帝王言,不論對錯,隻論誠服。

謝蘭意低眉,波瀾不驚酌酒,可瞧不見處,手緊緊捏著衣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