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爹卻發現了重點,他扭頭嚴肅道:“你怎知他被褥是香的?我女你要注意,你在外頭是個男娃不錯,可你不是呀。”
旋即他哭喪著臉道:“都怪我啊!都怪我!就不該謊稱你是男娃娃,現在可如何是好哇?”
梁魚現在已經能做到麵不改色且自然地遞帕子,她平靜道:“爹,擦擦吧。就算年紀大了,也得注意形象。”
她咕嚕完最後一口湯,擱下筷子,抹抹嘴道:“爹啊,您就放心吧。那被褥,是我從他箱籠裡搬出來的。不是他屋子裡的被褥。”雖然他房間我也不是沒進過,但我怕說出來嚇死你,那就不說了。
吃完飯,梁魚爬上了床,隨意翻翻書。主要不翻也沒彆的事做。隻是這圖看了數遍,已然索然無味。
改明兒去書鋪逛逛,尋它幾本刺激的來瞧瞧,就是不知道這刺激的,正經書鋪賣不賣。
二更天,巷外的幫子一慢二快地打。打更人拖長著音:“亥時二更,關門關窗,防偷防盜~”大部分人此時已經沉入了夢鄉。梁魚把書放在床頭,將將有了睡意。
她探出身子吹滅了燈燭:“晚安,瑪卡巴卡。”而腦海裡還在繼續。晚安,烏塞迪西;晚安,叮叮車;晚安,飛飛魚;晚安,小點點;晚安,所有的小夥伴們~
“啊......”她突然睜開眼,無奈地歎了口氣,待腦子裡沒有了回響才又閉上。
夜間犬吠聲傳來,一直持續到五更天。倒不是狗不叫了,而是被公雞的啼鳴聲蓋住了。
梁魚把被子蒙過腦袋,試圖重新入夢。可巷外嘈嘈,已有人陸續走過。咳嗽聲、腳步聲。說真的,隔牆有耳。梁魚不僅隔牆,還隔窗、隔板板,都能聽見屋外斷斷續續的交談聲。
正當她又要睡去時,她爹又悉悉索索地摸到她窗前道:“魚寶,魚寶......,你起後記得幫爹把花盆搬去簷下。乖女,記住了嗎,乖女。”然後他就走了,其間還碰倒了一個東西。
梁魚索性披衣坐起身來。她仰在床頭眯了會兒眼,就聽見孫氏起床的聲音。她方下床尋了鞋,打開了門,正撞見孫氏舉著燈燭往屋外走。
聽見她的動靜,孫氏一驚,回頭見是她才道:“乖寶怎得起那麼早,昨晚不是說不當值?”
梁魚困頓地搖了搖頭,揉揉眼道:“不知道,就是睡不著。”
“好。”孫氏過來摸摸她的額頭和手,道:“那你多穿點,無聊就且坐著。”
梁魚“嗯”了一聲,還帶著撒嬌的鼻音。她搬過一個板凳,就坐在簷下看孫氏如何揩雪、打水、淨臉、潔牙。
聽到動靜,王婆子從廚房走出。她解下腰前的圍布,擦了擦手道:“娘子,粥已經煮好了,就在鍋裡溫著。吃完後,碗筷且放著,婆子我中午早點過來洗。”
天尚是蔚藍,她擱下圍布就走出了院門。此時晨光未顯。
二刻鐘後,孫氏走過來摸摸她的頭,交代道:“魚寶,娘要去繡鋪了。你要是無聊就去集市逛逛。錢就放在堂前的佛像後麵,想用自己去拿。”
梁魚像招財貓一樣揮揮手。等到周遭平靜下來,她立馬滾去睡回籠覺。入夢前她還在不斷告誡自己,今晚一定調作息,一定!
待到她一覺醒來,太陽出了,粥也乾了。她勉強就著醃蘿卜咽下,像在吃一碗水放多了的米飯。
院裡的積雪變得鬆軟晶瑩,輕輕一踩就能塌下一片,許是快融化了。她搓搓手,向牆角走去。海棠、臘梅、文竹,還有不知名的爬藤綠植,那枝頭還堅強地打著幾朵水紅色的花苞兒。
梁魚醞釀了一番,俯身,提氣,搬起花盆就是衝刺。生怕放下來,盆也倒了,人也栽了。她人肉運過去幾盆花,最後牆角隻剩下幾個空盆。
正當梁魚還在遙想明年開春種上個什麼的時候,她突然定睛一瞧。哦吼,盆裡居然趴著梁魚的一生之敵,還是兩隻,我滴個龜龜,要不注意還真以為是曬乾泥的河蚌。
此時,某靚仔正好奇地探出它的腦袋。梁魚一個手欠敲過去,靚仔的頭扭了個彎,又飛速縮回去。
梁魚頓覺無趣,撥開它又捧起另一隻龜。那隻龜在冬眠。梁魚把它放下,開始有節奏地擊打它的龜殼:“嘿!嘿!醒醒!醒醒!春天來了,百花開了,太陽也出來了。”龜偏是不理。
梁魚撐撐膝蓋,又把兩隻龜摞在一起,大功告成!
雲層越來越薄,直至太陽光完全破開雲翳。梁魚站起身,伸了伸懶腰。起床氣可算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