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都是這樣,往往都在失去之後才懂得珍惜。過去的,過不去的,就都應讓他過去。】
假期的最後一天,白筱泉不得已自己一個人又去了一次醫院,而主動張羅著去看白誌遠的王其卻在半路被幾個相熟的同學叫去送行,王其本不想去,但這些人日後可能成為生意夥伴,又顧忌同窗情誼,不去顯然不給人家麵子,還是硬著頭皮趕去應酬。
白筱泉到了病房門口,剛想推門進去,卻聽見裡麵傳來一陣陣的歡笑聲,估計是誰來探病吧,白筱泉如是想。他輕敲了幾聲門,推門進去,而原本的笑聲戛然而止,躺在病床上的白誌遠掛在臉上的笑也漸漸逝去,板著一張臉,而床邊的沙發上坐著的來探病的靳理也明顯慌亂了起來。
白誌遠輕咳了兩聲,問白筱泉:“你怎麼又來了?上次那個臭小子呢?”白誌遠指的是王其。
“我和王其明天就回去了,過來看看你。他本來也打算一起來的,但是半路上被同學叫去聚會了,他說下次有機會一定還會回來看你。”
“哼,我可不想再看見到他。”白誌遠嘴硬。
“那回去我告訴他,你一點都不待見他。”
“哼。”
父子兩人特殊的對話方式,令坐在一旁的靳理十分不自在,更何況白筱泉對他根本就是無視,進門連個招呼也沒打一下,覺得很尷尬,於是起身告辭:“白總,沒什麼事,我就先回去了。”
“你坐著吧,這小子肯定呆一會兒就走了,你留在這陪我吃午飯。”白誌遠不大想單獨一個人麵對兒子,雖然靳理也不是什麼好人選。
“哦,那好吧。”靳理沒辦法,又坐了回去。
“聽筱曦說,你現在都不在他那兒拿錢了?那你平時用什麼錢?彆給老子去偷去搶。” 白筱泉證了,也不知道他爸葫蘆裡賣的什麼藥,竟突然間打聽起他的生活來。
其實用王其的錢本身沒什麼好隱瞞的,但在靳理麵前他多少也想顧及一下顏麵,就撒謊說:“我平時回去打工,王其也會給我錢。”
“你這學期的學費也是他給你交的?”白誌遠有種打破砂鍋問到底的精神,把白筱泉逼得更緊。
“……嗯。”白筱泉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頭。
“沒出息的東西。”白誌遠罵了白筱泉一句,轉而說:“臭小子,你以後不許從王其那裡拿錢,你生活費我會叫你陸叔叔每月打給你。”
“……”這算是老爸原諒他了並給自己找個華麗的台階下嗎?
“還有,你過年要敢不滾回來,下半年就沒生活費。至於那個王其,你可彆給我帶回來,煩他都來不及。”白筱泉聽見這話,咧開嘴笑了,還沒等他笑夠,白誌遠又說:“臭小子,彆以為我就這麼饒了你,你和你哥比差遠了,要是不給我考個研究生,以後就彆姓白,我白誌遠也不會認你這麼個沒出息的兒子。”
這個要求還不如讓他去死來的快,他還想辯解一下,轉念一想,這或許也是父親給他最大的寬容。離家的三年,從沒幻想過能有今天,不禁覺得有點傷感,隻得點頭乖乖的答應。
白誌遠沒好氣的又把白筱泉訓了一頓,罪行包括:這三年來從不回家,從不打電話,背著他和白筱曦搞地下黨騙他錢,在大學裡不好好學習,還重新找了男朋友等等等等,白筱泉豎著耳朵聽著,權當做老爸的發泄,最後他罵得累了,才吩咐靳理:“去,打電話叫外賣吧,一起吃個飯。”
病房裡的條件不比家裡,隻有支在床上的一張桌子和沙發旁邊的一張茶幾,靳理按照白誌遠的吩咐叫了很多菜,送來後擺的滿滿當當。這是三年來父子倆第一次聚在一起吃飯,雖然還有個尷尬的靳理在一旁陪同,但白筱泉並不理他,一個勁兒的給父親夾菜,白誌遠不願意忽略了靳理,便囑咐他多吃,這頓飯吃的甚是彆扭,好不容易熬著吃完了,白筱泉便開始收拾飯盒和盤子,靳理過來幫忙,他也沒有拒絕。
白筱泉又陪父親聊了一會兒,白誌遠的態度顯然比飯前好了很多,臉上也帶著點笑了。午後的陽光漸漸的曬進病房,白筱泉把窗簾合上,回頭看見父親哈欠連天,他抬眼望了牆壁上掛鐘上的時間,已是一點多,便對父親說:“爸,你睡個午覺吧,我回去整理下行李,明天一大早的飛機。”
白誌遠經不住睡意,點點頭,與此同時,靳理也站起來,笑著對白誌遠說:“白總,那我也先回去了,有空我會來看你。”
“好,你們路上小心吧。”
兩個人一同出了病房,直到醫院大門口,全程沒有交流。白筱泉伸手剛要攔車,靳理把他拉住了,“去喝點什麼吧,我們聊聊。”
“我們沒什麼好說的吧?”白筱泉反問,每次看見靳理,他都能想起分手時候的場景,然後心裡就一陣陣的抽痛,今天他好不容易才勸服自己要淡定,才表現出對他的無視。他可不想自己成功建造起的堡壘再被破壞。而且他也不懂,回來時看見過靳理兩次,每次都想要談談,他不覺得他們之間還有什麼可以談。難道要大談當年分手的感受?還是誰過的比較舒坦?
“你彆這樣,就是這麼久沒見了……真的有挺多話想跟你說。”靳理從上次見到白筱泉就一直都沒睡好,放假這幾天整日都是魂不守舍的,他女朋友說他丟了半條命似的。他沒想到過去那麼依賴著他的白筱泉會變得那麼決絕,但他能想象當年自己的不堅決給白筱泉造成了多大的傷害。他知道已失去的感情沒辦法再回來,從國外回來,交了女朋友,都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可是總有根刺,哽在喉嚨裡,吞不下咽不掉,有些話不說出來,他一輩子都要背負。
“好吧。”白筱泉抬頭看著與過去並無兩樣的靳理,臉上依然隨和溫柔,雖然透著那麼點無奈,但是可以看出他似乎過得很好。之所以會答應靳理坐在一起談談,可能也是受到王其的影響,他都能坦然的麵對曾經喜歡的人,他為什麼不能?
兩個人到了醫院附近的一家咖啡館,尋了處靠窗的位置坐下,等著點好的東西都上了,白筱泉才問:“你想說什麼?”
“你有新男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