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開始商量公司的新年酒會,從預訂的酒店到餐點設置,從需要邀請的政府要員到人員安排,麵麵俱到、事無巨細的一點點核對。要說白筱泉,在這方麵是個門外漢,但是靳理卻經驗豐富,這點令白筱泉敬佩不已,拋開過去的恩怨感情不說,靳理一直都是白筱泉佩服和崇拜的對象。白筱泉之所以攬下這個活,隻是想證明自己到底是不是一無是處,結果發現還真是自己能力有限,並不適合從商,因為這中紛繁複雜的人際關係網到瑣碎的人員安排,都令他頭痛,更彆說每天要麵對那麼多堆積如山的文件了。
王其翹著二郎腿,雙手環在胸前,十分不淡定的看這兩個人腦袋對著腦袋的討論問題,心裡直泛酸,可是又說不出什麼,就連他自己的不得不去承認這兩個人如果沒有因為當初那些恩恩怨怨分手,還真是挺般配的,這種想法卻襯得自己好像是從中間插進去的第三者一樣。
討論大概持續了兩個小時,宴會計劃也初步成形,白筱泉收拾起文件夾,站起來直了直腰對靳理說:“剩下這些就交給我吧,我回去整理一下發到你的郵箱。”
“好。”靳理點點頭,越過白筱泉看了一眼直直盯著他們倆的王其,笑了笑,對白筱泉說:“彆讓你朋友在這等了,快回去吧。”靳理的聲音很溫柔,王其聽得牙齒都能酸倒了,白筱泉卻無視王其,對靳理說:“沒關係,他自己要跟來的。”
“這樣啊。”靳理走到王其麵前,對他說:“那不好意思,王先生,其實我有點話想單獨跟筱泉談談,你看你能不能先……出去一下。”
王其站起身來,看白筱泉麵目表情,不像是要拒絕的樣子,他雙手攥著拳頭很是茫然,過了會兒,沒說一句話就出了門。是的,王先生終於生氣了,他已經忍了半天,十分想發作,可是又怕自己功虧一簣,惹白筱泉厭煩,隻好繼續忍。
一道門板將所有真相都掩蓋了,王其什麼也聽不清、看不見,恨不得自己長上一雙透視眼和一對順風耳,檢測裡麵的情況。他從來H市的那天就開始麵對白筱泉的冷臉,經過這麼多天的努力,都沒換來白筱泉一個笑容,可是就在剛才白筱泉和靳理麵對麵的時候,他終於受不了了,那又能怎麼樣,好像就差一步,好像什麼都做了還是挽不回感情,他和白筱泉還是跟隔著千山萬水一樣,他心裡的這些不悅又跟誰來發泄?
正鬱悶著,門板突然被拉開,白筱泉憤怒的瞪了一眼王其,王其被嚇了一跳,白筱泉越過他就走,王其卻愣著不知道如何是好。白筱泉走了幾步,回頭見王其不動,大聲說:“你是不是還要立在這裡做門神?”
“哦。”王其趕緊跟在了白筱泉身後,也沒看見站在辦公室門口的靳理無奈的搖著頭,他知道一切都晚了,可是卻又忍不住,低頭看了一眼無名指上閃著銀光的指環,苦澀的笑了。
王其老老實實的跟著,不敢多問一句,直到上了車,白筱泉才歎了口氣,臉埋在雙手間,肩膀微微抽動著。王其一狠心,終於做了件幾天以來自己一直想做卻不敢做的事兒。他坐到白筱泉旁邊把他緊緊的摟在懷裡,令他欣喜的是,白筱泉溫順的像隻綿羊,也順勢把臉埋在王其的肩膀悶聲抽泣著。王其好奇死了靳理究竟對白筱泉說了什麼,可是這種節骨眼,根本問不出口,好不容易更進一步,好不容易有機會重新抱住白筱泉,他才不想被蠢問題打破這樣的美好。
車子一路開的很平穩,白筱泉也就放任自己享受這片刻的寧靜,這段時間就像打仗,每天跟自己的心較勁,明明也想靠近王其,可是他卻不想再受傷,隻好克製自己。他知道王其在改變,可是再想想那些不開心的事兒,心就又冷了。
其實就在剛才,靳理遣走了王其,質問他“這王其是不是就是你拒絕我的理由。”的時候,他先搖頭再點頭,靳理卻像瘋子一樣的抱住他,要吻他。他怒了,踩了靳理一腳逃離了那個帶著假麵的人的懷抱。
究竟是誰在執迷不悟,究竟是誰在傷了人心之後可以當做什麼都沒發生的還來質問他,怎麼他麵對的人,都喜歡事後諸葛亮,難道真的是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靳理是這樣,王其也是這樣,但是說不出為什麼,現在的靳理,著實讓他厭惡不堪。而王其,卻怎麼都覺得不一樣。人心真偏執,白筱泉都迷惑了。
王其的肩膀很厚實,一如以前,白筱泉都有點舍不下了,可是哭夠了,他還是逃開了。王其從車上扯了幾張紙巾遞給白筱泉,白筱泉擦了擦有點紅腫的眼睛,看了眼王其,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最終還是說:“你彆誤會,我隻是……”
“我知道。”
“你知道個屁,你就跟個牛皮糖一樣粘著我,真是煩死人了!”
王其笑了,白筱泉扭過頭看窗外不再理他。
這或許是種勝利吧,至少他知道白筱泉的心防漸漸被他攻陷了,下麵要做的就是繼續做一顆牛皮糖,一直粘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