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吧。
在場的人季栩都不熟,隻有成宵一個和他關係不錯,成宵當年是班上的班長,脾氣也好得很,性子和他是鮮明的對照,能受得了他時不時的臭脾氣。
陸不知這時私下給他發微信,說他們班有個不錯還單身的姑娘叫言宣,她就坐在靠窗的哪個位置,讓他注意一下。
言宣,據說這女孩現在是個編劇,和大平台合作過,在影視圈裡混得不錯。
“言宣怎麼樣?”陸不知借著上廁所的功夫湊過來偷偷問,“她人挺不錯的,還漂亮,讀書多,你不是喜歡這種嗎。”
這幾個條件是季栩被逼問時隨口一說的,沒想到陸不知都記住了。
季栩耐著性子說:“可以做朋友。”
陸不知明白,季栩能說出“可以做朋友”這句話已經是莫大的肯定了,但也就是鎖定了“朋友”這條線了,他笑了下拍了拍他的肩,“行,有突破,我繼續努力,待會完了叫上言宣聊會兒。。”
季栩又回:“我的項鏈呢。”
“完了再給你。”
季栩放下手機,打定主意做一個安靜的美男子,可眾人可不會就晾著他,有人陰陽怪氣地打趣道,“季栩你來晚了,沒看見林識呢,大明星,來待了一下就跑了,簡直跟趕通告走秀似的,多看一眼都價值不菲呢。”
“零食兒啊,說實話,他拍的劇都挺那個哈哈哈哈,言宣,你什麼時候也給林識寫個劇本唄,你寫出來的怎麼也得是個正常人吧。”
一般來說,一個話匣打開,無數小心思就會從積壓的心底螺旋一般噴湧而出,循環上升。
“哎你們看他演的那個甜寵劇沒,那男主這樣……哈哈哈我看了一眼就關上了。”
“我沒看,就看了吐槽視頻,差點沒給我笑吐,他拍的那幾個劇也太仗糊行凶,你們說他金主怎麼也不給他挑個好點的劇本。”
“按理說,金主都怕人翅膀硬了就飛了,可不就把人牢牢攥自己手裡唄。”
“話說今兒不會有人偷拍吧,萬一拍上咱們咋辦,我領導其實……賊討厭林識。”
七嘴八舌,此起彼伏,像一群躁動的烏鴉,季栩皺著眉頭,胸口劇烈起伏著,他太怕吵了,頭痛得厲害,這樣的飯局他是一秒也不想多待,剛想站起來走人,卻聽到一聲玻璃杯碎裂的驚響,讓他也不禁愣在原地。
隻見那個“文文靜靜”的言宣同學把一杯酒狠狠砸在地上,導致在場的人包括季栩都愣住了,目光全都聚焦在這個看似寡淡,不顯山露水的女孩身上。
她嘴角微微揚起,近乎輕蔑地笑了一聲,“說起來我上回來這聚會,就來了十多個人,這次倒有二三十個了,我明白了,有一半都是為看林識來的吧,人一進門就堵著門圍著懟著人臉拍連座都坐不下來,誰第一個衝上去跟林識照了自拍,你要真怕你領導看見,記得發朋友圈的時候把分組屏蔽好。”
“還叫人家零食呢,還記得零食呢,高中三年死皮賴臉蹭了人家多少零食還記得嗎,人家給喂了吃的的,就連學校裡那條野狗看見他都不大聲地叫,怎麼這不是狗的人,倒叫喚得挺起勁的。”
一口氣說完,這姑娘搶走桌上的酒瓶,給自己倒了一杯走到陸不知麵前,“陸老師,我是來看您的,敬您一杯,您隨意。”然後她仰頭豪爽地喝了一口,“說實話,要不是看在您的麵子上,我也不會過來,但是下次真的算了,太吵了,我聽不得叫喚,實在抱歉。”言宣衝著他鞠了一躬,就乾脆利落地走人了,留下一房間的尷尬。“言……”陸不知哽住,不停撓著自己的頭發,當年他也就二十五的年紀,當年教課的時候就比那群孩子大個七八歲,走的又是親民風格,在這群小屁孩裡著實都沒什麼威嚴感。
有人小聲嘟囔:“言宣是不是林識粉絲啊?她怎麼成這樣了。”
“不應該啊,但他倆好像上學時關係不錯。”
“他倆該不會……”
季栩實在難耐,無語地瞪了目光茫然的陸不知一眼,也站起來就走。
出了包廂,才感覺活過來一次,一直是這樣,上次的同學會也是這樣,他就搞不懂陸不知為什麼就非要把一群這樣的人聚在一塊,他教的第一屆學生壓根也沒有多其樂融融,他記憶裡隻有吵,鬨,無休無止。
想要離開時,結果發現電梯門圍了一圈人,好像在搶修,於是隻好轉到樓梯間,據說最上麵的頂層是個露天的餐廳,想著去透透氣,於是就沿著樓梯走了上去。
剛來到最頂層時,他愣住了。
沒有什麼餐廳,隻有一片荒蕪的天台,天上還開始落起小雪來。
季栩驚呆了,雖說這裡是北方城市,但也不是東北,如今才九月份沒過,竟然下了雪。
而那個眾人口中的大明星就站在欄杆邊上,給了他一個孓然獨立的背影。
原來他沒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