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很久,終於決定再次去找她。再為自己努力一次,他真的不想就這樣放開她。
已經不是第一次踏上新榆的土地了,洛塵還記得第一次來到這裡,是參加籃球比賽,也是因為這次的比賽,他才認識了左逸這個好朋友。其實,他從來沒有後悔過認識左逸和左悠這對兄妹,他想,如果沒有他們的特殊背景,也許,他們的友誼還可以很久。
一切都和之前來的時候一樣,陽光下的這座城市總是散發著安逸的感覺,如果不說,誰也不知道不久之前,在這座寧靜的城市發生了大變故。
一下火車,他就奔向前幾天好不容易問到的地址,她,還好嗎?半年的時間過得很快,還沒完全複原的傷口再加上新傷,應該很痛苦吧。
左家在市郊的半山腰,山上清新的空氣竟然是如此愜意,沒有任何不安的情緒,洛塵這才明白,左悠的父親真的是很好地保護著他的兒女。
走了一半,左家白色的建築在樹林中若隱若現,這座神秘的建築,坐擁著青山麗水,而它的主人,竟擁有了這座城市一半以上的資產。好像隻有這樣傲視群雄的位置才配得起它的主人,歐式的風格,記得左悠說過她一直很喜歡。
氣派的大門口,身穿統一黑色西裝的保安麵無表情地挺立。看到走近的洛塵,臉上才出現了一絲波動。
“你是誰?”站在最前麵的保安走了過來。
事先做過充分準備的洛塵還是被這氣勢嚇了一跳,“我是你們少爺的朋友,我來看他。”
“少爺的朋友?”那個保安打量著洛塵,“等一下,我去通報下,你叫什麼?”
“洛塵。”
保安走到一邊,拿起對講機說了很久。然後,他轉過身,“少爺有請。”保安擺出一個請的姿勢,臉上卻還是沒有任何表情,大門也隨機緩緩開啟。
兩人走了十分鐘,才終於到達左家的大宅內。室內一派歐化的設計,氣派的感覺不言而喻。大宅的門口,又是一排保安。
一名看似是管事的保安走上來,之前的那位保安在他身邊說了什麼,他看了看洛塵,又走向了他,“不好意思,這是左家的規矩。請您把手抬起來。”
洛塵疑惑地看著身邊的那個人,“啊?這是?”
“左家有規定,凡是入宅的外人除有特令,其他一律要檢查。”
原來這就是□□,明白□□就注定了與平凡人不同。他抬起手,那個保安在他身上搜了下,沒有任何問題後,才向他鞠了個躬,“冒犯了。”
一直以來,洛塵都以為□□的人隻會打打殺殺,不會講任何的禮貌規矩。但是,左家如此訓練有素的保安竟讓他大吃一驚,也開始佩服從前那個叱吒風雲的會長。
保安帶著他走到會客廳,“請您在這休息下,少爺正在處理事情,他很快就下來。”保安正要離開,洛塵想了想還是叫住了他,“等一下,你們小姐,她在家嗎?”
保安頓了頓,“小姐,她也在忙。”
“謝謝。”
保安沒有說什麼直接離開了。
坐在沙發上,陽光透過落地窗戶灑了進來,一切都是那麼安逸寧靜。洛塵開始緊張,左悠,到底她怎麼樣了?回想起一年多前,她來到清陽,看到她的第一眼,也是很安靜的感覺,隻有眼神中偶爾的恐懼讓他很想保護她。可是那一天,她冷冷地站在他麵前,給了他一個最堅定的眼神,我沒有那麼喜歡你。他忍著心痛,看著她離開。其實,你真的很痛苦,對不對?
“洛少爺,請喝茶。”一個中年婦女的聲音打斷了思緒。抬頭一看,是個很慈祥的阿姨,和門口的那群保安相比,竟是如此格格不入。
“謝謝。”
“有什麼事,儘管叫我。”
“你是?”
“我是左家的傭人,大家都叫我李嬸。”
洛塵禮貌性地站起身,“謝謝李嬸,左逸他什麼時候下來?”
“少爺正在忙,應該很快就下來。洛少爺,您就在這裡等候下,少爺吩咐過我,您需要什麼,都可以告訴我。”
“不用了,您去忙吧。”直到洛塵重新坐了下來,李嬸才走了出去。
等了很久,都沒見左逸的身影。看來現在他真的很忙,正準備先離開,樓上卻傳來一聲慘叫,聽上去是個男人的聲音,洛塵停下了腳步。奇怪的是,門口的保安和宅子裡的人對這聲慘叫沒有任何的反應,好像什麼也沒發生。又是一聲慘叫,卻根本不能分辨是誰的聲音。洛塵不顧那麼多,找到了樓梯,自己跑了上去。
樓上一排房間,找了很久,才發現聲音的來源地。來到門前,慘叫聲已經停止,從虛掩的門縫中望去,一個男子痛苦地倒在地上,左手臂不斷地有鮮血湧出,一股血腥味道。身邊的那些人沒有任何要急救的意思,反而像是在看一場好戲。他正想進去,才看到了左逸走到那個男子身邊,冷冷地看著那條流血的手臂,“怎樣?聽說你還是賽車手,飆車的時候還一直拿第一,好啊,那我就看看一個沒有左手的人怎麼去當賽車手!”還沒等洛塵反應過來,左逸的腳狠狠地踩上了那條已經快流乾血的手臂。撕心裂肺的慘叫,骨頭的錯位聲,洛塵隻是希望一切都是夢,他第一次真正看到了什麼是□□。左逸怎麼會變得如此凶橫,從前的他,說過不喜歡幫會的那些事,隻想過自己的生活,而現在,他像那些常見的□□一樣,做著一些讓人難以忍受的事情。
左逸看了看地上快要虛脫的那個人,眼神中是洛塵從未見過的凶惡。“把他帶去警局,這裡處理一下。”“是。”身邊的一群人沒有一絲違背。
“誰在門口?”有人發現了呆站在門口的洛塵,推開了門,洛塵站了那裡,直直地望著房間裡的左逸。
“你是誰?怎麼進來的?”一名黑衣男子正想抓住洛塵的手臂,卻被左逸阻止,“他是我朋友,放手。”
“是。”一行人拖著剛才的男子離開,洛塵看著已經昏厥過去的那個人和地上的大片血跡,胸口一陣難受。
左逸卻好像什麼也沒發生過的樣子,笑著走向洛塵,“不好意思,讓你等很久了吧,走吧,去樓下花園和你敘敘舊。小悠,你看誰來啦?”
洛塵這才發現,從剛才到現在,左悠一直在這個房間裡,她安靜地坐在一邊,看著洛塵,她目睹了剛才的一切,她竟然也沒有阻止。洛塵一下子不知道要說什麼。他卻在左悠臉上看到了和左逸一樣的冷淡表情。
左逸帶著他來到花園,一路上,他們誰也沒說話。
他們剛坐下,李嬸慌張地走了過來,“少爺,那個,洛少爺,我不是叫您在會客廳等著麼,怎麼你自己跑上樓了?少爺,對不起,是我失職了。”她顫抖著看著左逸,很顯然,她也知道剛才樓上發生了什麼。
一邊的左悠反而笑了笑,“沒關係,李嬸,洛塵是我和哥哥的朋友,幫我們都泡杯咖啡吧。”左逸似乎褪去了剛才的凶狠,就像以前一樣的優雅,“沒關係,李嬸,泡咖啡吧。”
“是的,少爺小姐。”李嬸鬆了口氣離開。
即使心中有千百個疑惑,此刻的洛塵也不敢問出口。左逸早就看出了他的不安。“不好意思,今天讓你看到了那些事情。本來我應該好好款待你的。”
此刻的洛塵竟然有點害怕看著左逸的眼睛,他真的變了很多。他勉強地笑了笑,“其實我隻是想來看看你們,左悠離開清陽半年了,不知道你們怎麼樣了?”
“很好,謝謝關心。”心忽然被撕扯了一下,洛塵第一次聽到左悠用這麼冷淡的語氣在回答他,他看著她。原來她真的變了很多,一襲黑色的風衣,波浪卷發,和半年前的左悠比起來,現在的她多了份成熟與冷豔。她瘦了很多,臉上沒有了從前的笑容,那是一種堅定,冷傲的表情,是他從沒見過的左悠。即使失去了齊遠的時候,她也隻是一個人偷偷掉淚,可是現在,她似乎變得更堅強了,她真的不需要他的保護了,此刻的她已經成了真正的□□大小姐。而左逸,從前陽光的少年,臉上也覆上了一層倨傲,好像他已經不認識他了,不可一世的傲然表情在告訴他,他的朋友已經變成了這個家族的執掌人。
“怎麼樣?你過得還不錯吧?”左逸看了看妹妹,打破了這沉默。
洛塵苦笑,“還行吧。”
“剛聽下麵的人說你來找我,我還嚇了一跳。既然來了,在這多住幾天吧。”左逸隨意地看了眼洛塵。
回想起剛才看到的那幕,在這座大宅裡,不知道是不是每天都發生著那樣的事情。洛塵覺得非常不舒服,“不用了,那邊的事情很忙,我馬上就會回去的。”
洛塵看到左悠看了看自己,他知道,她已經看穿了他。他們的世界已經不一樣了。“現在不早了,下山找不到車。今天就住下吧,明天我再派人送你下山。”一直沉默的左悠突然開口,他不知道該說什麼,但是內心的那個疑惑還是讓他決定留下,“好吧。那就打擾了。”
傍晚吃過晚飯,左逸帶著洛塵來到了客房,並帶他參觀了整座大宅。大宅的每一處都站滿了保安,還有精密的保全係統,這讓洛塵非常詫異。
左逸看出了洛塵的驚訝,“以前就一直這樣,聽說今天你進來的時候被搜身了,對不起,我應該事先交待他們的。”
“沒關係。我知道這是你們家的規矩。”
“不早了,你回房休息吧。還有,如果有什麼事,可以叫李嬸。”雖然沒有說明白,洛塵還是明白了他的意思,除了房間,最好哪也不要去。
走回房間的時候,洛塵還是忍不住看了看周圍環境。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他怎麼也不會相信這裡發生過什麼。
走過一間房間前,看到虛掩的門,不知道為什麼,他很想停下腳步,卻又害怕再看到什麼。房裡很安靜,好像並沒有人。他還是停了下來,推開了門,整潔的裝飾,卻又好像是很久沒有人住的樣子,他正想走進去,李嬸焦急的聲音從後傳來,“洛少爺!”洛塵被嚇得停步,“洛少爺,您不能進去。”李嬸跑了過來。
“這間房?”
李嬸一臉的緊張,好像做錯了什麼事一樣。“小姐說過,這間房除了她和少爺,還有打掃的傭人,其他人誰也不能進去。”
“這是你們老爺的房間?”好奇心還是讓他試探地問道。
李嬸頓了頓,“這是齊遠少爺以前住的房間。”
洛塵不再說什麼,李嬸也沒再說什麼,隻是上前關上了房門。關門的那一刻,洛塵還是看到了房裡茶幾上左悠和齊遠的那張合照。那時的她,笑得很燦爛。心口傳來陣痛的感覺,如果你還在,也許左悠就不會變了吧。
“如果沒有什麼事,洛塵少爺,還是請回房吧。”李嬸很委婉。
“謝謝李嬸。”
夜晚,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白天的事情,洛塵一直很難入睡。陌生的左家,陌生的左逸,更加陌生的左悠。也許最好的方式,就是不再介入她的生活。
他來到窗前,決定去樓下的花園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