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影把馬丟給王朔去牽著,準備和元熙一並進入公主府。賢惠大方的眼前人,依舊是淑雅娉婷,但是未見的所思之人的溫情軟語,也未看見美眸中的情意綿綿,一開口便是特意向著他楚王府的家產狂奔而去。
承影並未言語,隻是轉頭看向元熙,漆黑幽深的鳳眸之中,卻是染了一些微不可察的慍色柔光。一並進了公主府,隻在正堂等候。
見得丫鬟前來遞茶通報,說是長公主已經醒了,元熙接過茶水道謝。卻又有一個丫鬟前來行禮後亦是傳話:“公主說請元熙姑娘前往內室……”
這樣的邀請本來十分不合乎常理,但馬車中的那一幕再次浮現在元熙的腦海,公主頗為寬容大度,出化身皇宮,也定然是禮數周全。但元熙初次前來公主府就進人家內間還是感覺略顯不適宜。
與傳話丫鬟確定,並非傳話有誤之後,元熙便跟隨那丫鬟起身。就在這時,她卻被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手拉住,承影徑直拉住元熙,讓她不好迅速起身。
承影對丫鬟道:“你去問素寧,元姑娘是我的救命恩人,本王可否一同前往?”
丫鬟聽得這話連忙又還回去向公主問話,元熙稍微推開承影的手,低聲道:“你是高高在上的王爺,我隻不過是叛軍之女,我當初救了你,他日禍起蕭牆,希望你也繞我一命。”
承影暗下決心要護著元熙,為她昭雪便輕輕點了點頭,以作回答。
元熙則是想,楚王大約是害怕孤身在外,身受重傷才隱瞞真實身份,所以當時在東羊郡就未將真名道明。幸好她當時善心大發又十分巧合,救下當時漂流在冰冷江水之上的楚王,真是三生有幸。原以為此後無依無靠,突然就發現有一棵參天巨樹自江上而來,若他言而有信,此後靠著這棵大樹安穩一些地乘涼。
父親、兄長在天上看到她有一二依靠,或許不必萬分困苦,父兄在天之靈大約也可稍顯慰藉。
出去的丫鬟,再也沒有回來。取而代之的是顧鳴川親自相迎,眉眼帶笑的侍中大人,竟然親自過來迎接楚王和元熙,迎一迎楚王卻是可以說是合理舉動,原以為是順帶迎接元熙。但見顧鳴川待元熙同樣是恭敬有佳,本來坐著的元熙和承影都感覺頗為疑惑。
來到長公主成素寧的臥房,元熙看見半臥在榻上的公主,本欲下跪行禮,以謝玄前救命之恩,卻被公主急忙攔住:“鳴川,你快替我攔住元熙!”
看著公主麵上似有焦急之色,元熙也不再行禮,公主又向承影道:“皇叔,素寧無禮,您莫怪……”
承影在府外也聽到,長公主有喜,自然也不會怪罪成素寧,不愛言語的楚王殿下看向長公主道:“無妨,本王先恭喜素寧了,帶孩子落地必有重禮相賀,沒想到我這就要當小外祖父了!”
元熙按下心中的惶恐不安,以及快溢出來的疑惑之情,附和道:“臣女,賀喜公主駙馬!”
片刻言語歡笑過後,顧鳴川對承影道:“皇叔,我在玄前路上見得真切,您也是在派人尋著元熙姑娘吧?”
承影接過端茶的侍者新添的茶水道:“是!”
元熙心下一暖,心中沉思,這人雖說是高高在上,倒也是個有心的,這大約是想著用家產好生報答於她。她想著又聽見承影開口。
“昔日,遺沙江上,不甚受徐卿允算計,身受重傷,幸虧元熙姑娘路過相救,才得活命。遂希望可以早日報答元熙的救命之恩。”在三人的疑惑目光下,承影將茶盞放在一側的桌案之上,滿目感激望向也已經坐下的元熙。
“皇叔!您既然視元熙為救命恩人,接下來的話我與鳴川便就直接當著您的麵說了……”榻上的成素寧坐直身體,顧鳴川則是穩穩給她背後放置了一個大迎枕。
成素寧開了片刻,似是在思考如何開口,隻聽她道:“我與淳寧都是自幼喪母,隻知曉生母是錦貴妃,卻從未有人提過我們母親具體是怎樣的人,又出身何處。但我在出嫁前的一些日子,再回母親昔年所居宮殿之時,卻發現兒時見的母親遺物儘數消失。向父皇詢問後卻遭到父皇的嗬責……”
眾人先是疑惑公主為何要說這些,但卻又安靜的聽了下去。
“父皇說,我母妃,斯人已逝,我與淳寧隻消有謝皇後一個嫡母便好……於此我甚為疑惑,本想帶一二母親遺物出嫁,以待做個念想,卻不料那般,便隻能作罷。”成素寧滿眼傷感之色,其餘三人卻又聽她說到:“那日,我著人在宮中倉庫,典藏閣四下搜索,兩日未見回音傳來。後來眼見著我出嫁之期就要到來,卻聽心腹來報,在琳琅閣發現一間密室,像是藏著我說予眾人聽的各樣母妃遺物。”
除了顧鳴川之外,承影和元熙兩人聽得十分不解,飲茶之間,又聽得長公主繼續講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