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筱萌坐在電腦麵前,構思一篇大氣磅礴的耽美文,主題是“不可饒恕的時代和不可磨滅的愛”……
一個小時……兩個小時……電腦休眠了。
徐威一手抱著口鍋,一手舉著把鏟,從廚房裡走出來。見陸筱萌睡著了,便走過來,用徐嫂特有的那種吹麵不寒的嗓音把陸筱萌叫醒:“筱萌,醒醒……”
陸筱萌趕蒼蠅似地揮揮手。
“筱萌,這都11月了,趴著睡要感冒的,起來好不好?”
陸筱萌睡眼惺忪地抬起頭,晃晃悠悠地向床的方向走去。
徐威趕緊放下手裡的東西,拉住她的胳膊說道:“快吃午飯了,你現在一睡肯定又是一下午,腸胃本來就不好,得按時吃飯,一會兒吃完了再睡吧。”
陸筱萌揉揉眼,頹唐地坐在床邊等著吃飯。
徐威上個月開始在高新軟件園的一家公司裡實習,卻還是堅持每天給陸筱萌送飯。由於最近幾天瑪麗夫人去了巴黎,錦添那邊沒什麼要乾的,林謙雖然從遊樂園事件之後就恢複了對陸筱萌的使喚,但基本都是下午到晚上。比如接了些可以撈油水的肥活兒,就把陸筱萌帶上,專收小費;或者直接發份資料給她,她翻完了再傳給林謙,根本不用見太陽。
周末,陸筱萌是雷打不動的家裡蹲,徐威便雷打不動地在陸筱萌公寓裡奏起鍋碗瓢盆交響曲。有一天陸筱萌突發奇想把徐威做的那些菜用相機拍下來,上傳到某社區自己的相冊裡,結果沒幾天就給推上了首頁。又由於主人持續更新,導致那相冊就沒下來過,饞死無數廢柴乾物。
陸筱萌看他忙裡忙外的,清醒了不少,搬了個小凳子坐在廚房裡看他乾活兒,還有一搭沒一搭地和徐威說:“最喜歡看你做飯而我在旁邊玩了。”
徐威專心致誌地不怎麼搭理她,隻說:“嗯,那就乖乖坐好。”
陸筱萌看了一會兒,又說:“小時候第一次見你,還以為你是個塊隕石,外星貨,後來發現你居然這麼人/妻,真是深得我心。”
“小時候?你見到我的時候已經高二了吧?不小了。”
“是啊,那時候就不小了。沒想到我也會變得這麼老,傷心。”
16歲的夏天。
分了班。
開始的一周她認識了班上大半的同學,和周圍一圈人打成一片,正常又平淡地過。
之後沒多久,在選課代表的時候英語老師不幸相中了陸筱萌給自己收本子。
於是和收本子同事徐威認識了。陸筱萌堅持一個原則,不和成績好的孩子玩。所以兩人也不算很熟。何況徐威這個人壞壞的,她有點不知道怎麼和他相處。
有一天,徐威調到陸筱萌左邊的位置上,生活繼續。
但是她發現自己再也不能安安穩穩地撲在印著不知道到底正碰之後能量守不守恒不知道到底符不符合牛頓第二運動定律不知道到底質量在高速運動時會不會真的改變的不知道到底是不是有解的詭異題目的試卷上睡覺了。
再後來,徐威和陸筱萌每天在那個十字路口騎著車說再見,考試前一天兩人在空無一人的學校什麼話也不說地學習到很晚……後來聽司馬相如說,徐威會在看完扣籃心滿意足地離開球場的陸筱萌身後,放開捂住的手腕,手腕上有清晰可見的紅紫。
接著認識了卓文君。卓文君說你們班有個叫徐威的吧,和我們相如是哥們兒,長得挺好看,我們班就有多女生喜歡他啊。陸筱萌鬱悶了很久。
最後徐威和她說,我希望我們幾個可以一直這樣下去,永遠都不要變。
然後就沒了。
那時候陸筱萌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還很小,她會因為突然的靈感寫一些句子,但是絕對不代表這孩子真的有什麼憂傷或者淒婉的故事。她的人生單純得可以用寥寥數筆概括清楚:冰激淩大象襪,企鵝公園日落大街,以及語數外理化。
她以為戀愛就是像小蘭喜歡新一那樣理應看不出悲傷。
男孩會永遠記得,曾幾何時,落英庭院,玩劍球的自己,唱童謠的女孩。風吹過,樹影婆娑,回眸間,已然經年。多麼美好……
可惜陸筱萌忘記了。
陸筱萌想拚命地回憶,因為徐威總是在旁敲側擊地讓她回憶。她卻始終隻能記起個大概,讀小說似的。八年前的小說,還記得人物,故事卻模糊了。
菜上桌,陸筱萌照例拿出相機拍起來,邊拍還邊誇獎老婆乾得好。
“我是男人你是女人。”徐威抗議道。
“下輩子我要當男人,娶個會做飯的好媳婦。”
徐威想了想說:“你要是一定要當男人的話,那下輩子我可以考慮嫁給你。”
陸筱萌笑道:“徐威,你能不能不要用這種講解開普三定律的語氣說這麼肉麻話,太淡定了!”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淡定得我蛋疼。”
徐威立馬給嗆了,咳了老半天才說:“筱萌,你是個姑娘。”
陸筱萌看他的反應,拍著巴掌窮樂嗬。
“筱萌,明天下午我們去看電影吧。”徐威隨她傻笑,一邊替她夾菜一邊說道。
“啥電影?”
“不知道啊,反正最近也沒大片,去了再說吧。”
“你怎麼在約會上麵這麼含糊?如果很無聊的話,我會坐在電影院裡睡覺的,倒時候可彆怪我不給麵子。”陸筱萌有些不滿。
“那樣不是挺好?”徐威把眼睛彎成月牙兒的形狀。
“啊不好,明天林總讓我給他乾活兒去來著。”陸筱萌一拍腦袋。
“可是筱萌,我想和你看電影嘛!本來就是星期天啊請假好不好?”徐威突然撒起嬌來,就差沒拽著陸筱萌的衣角搖。
陸筱萌雞皮疙瘩掉了一地,對徐威說:“你還是用開普勒語氣吧,我比較能接受。”一邊思量著林謙也估計不會有啥重要的事兒,就給林謙打了個電話。
“筱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