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醒來，神清氣爽。

頭不暈眼不花，脖子也不疼，舒適地像在做夢。

“大概，一切隻是幻覺？”席舟再次陷入了我應該沒問題，一切都已經過去，好了傷疤忘了疼的虛幻錯覺。

他開手機看了一眼群聊，紅紅綠綠的熒光條此起彼伏，麻溜地起床收拾，把錄屏發給包子，去醫院。

自己大概是有點鴕鳥性格在身上的。席舟無奈地分析自己，他失去了對自己的有關記憶：失憶之前，我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隻能從一些肌肉記憶和思維慣性的蛛絲馬跡中見得一斑。

電梯門開，席舟向角落裡避讓，首先進來一隻短腿柯基，套著一身紅色毛衣，像什麼聖誕節的滑稽裝飾，衣服上的飾品讓柯基一直抬腿去撓脖子，很難的啦，腿太短，撓不到，很難的啦。

席舟抬頭掃了一眼它的主人，一時間腦中一片空白，心道，壞了。

柯基主人是個高個姑娘，因為席舟太專注看得太直白而露出狐疑之色。長得好看起到了緩衝作用，不然姑娘就不止是狐疑而是警惕要讓柯基咬一口了。

柯基叫了一聲。

席舟如夢方醒，收回目光拉下帽子，讓姑娘先出電梯。

大意了。

席舟抿抿嘴唇說不好自己是什麼感覺，他其實有點預感，出門時特意看了看自己頭頂，沒有什麼異常就放了心。這個幻覺並不是不會出現在現實裡，隻是他自己沒有！

或者說不是沒有，隻是看不到。席舟痛苦地補充了一個猜測。

姑娘頭頂的橙條讓席舟的心裡緊了緊，也對自己將會看見的情況有了預先的心理緩衝。他深吸一口氣，走出電梯。

小區外麵是一條繁華的馬路，公交站牌就在不遠處，旁邊就是過街天橋，車來人往，長長短短的紅條綠條就像某種樹在腦殼上的打call熒光棒，彙聚成一片馬賽克汪洋。

這東西的熒光對眼睛特彆不友好，席舟呆看了一陣就覺得眼睛很不舒服，果斷放棄了坐公交前往的想法，轉手打了一輛出租車。

他就不可能逃的開，但是隻看見一個比眼前全都是強。席舟上車之後一直盯著腳底看車板，就一個都看不見，這才感覺到自己從幻覺裡緩了一口氣。

“帥哥去醫院？”

司機是個中年人，語氣中有種這個年紀的男人之中非常少見的快活氣氛，“最近發燒感冒的可真多！上一個也是從醫院接出來，那咳嗽的。”

“嗯，變天了。”席舟看了他一眼，深沉地回道，看著司機頭頂上短到要看不見，紅到發黑的綠條，抹了一把臉，心裡靈光一閃，給自己係上安全帶。

一個小時後，席舟揉著額頭上的大包，唉聲歎氣目不斜視走進醫院。

堵車溜坡十八連撞，整條馬路堵成了一鍋粥。後車躲前車錯踩油門，撞在席舟乘坐的出租車尾，席舟係了安全帶沒有大礙隻是頭在前座靠背磕了一下。

車禍當時他觀察了一下現場，但凡被卷在車禍裡，基本頭頂的條都沒有很綠很長。

他有了一個新的想法，沒有完全成型，還需要多次驗證來做結論。

兩個□□八氪給醫院，席舟躺在核磁共振倉裡感覺自己像一塊砧板上半死不活的魚，隨著醫生操作，機器發出嗡鳴。低沉，尖銳，然後無聲，隻有滴滴的震響。

在隻能聽到滴聲的黑暗中，一種沮喪湧上席舟心頭，或者說是一種預感。

你知道人依然有著許多秘密的對吧？當前我們卑微的科技並未有辦法全部參透，你的大腦裡有著十億神經元，比至今為止所有的尖端計算機算力都要強，當我們由外部搭起平台向內探索，艱辛程度不亞於目盲人類探索過去輝煌神跡。

人本就不應該能參透所有秘密。這句話是誰說的，席舟不記得，有點價值，但不多。

等片子的時候席舟在等候室開始搜索：如何成為一名優秀的主播。

攻略視頻還挺多，席舟找了個看標題挺靠譜視頻點開。

“為什麼有些主播在有了一些人氣，和一些粉絲之後一直在原地踏步呢？為什麼你還是三線主播，四線主播，首先你需要搞清楚一點，做主播最重要的是什麼？”

“有的觀眾會說了，做主播最重要的是節目效果，這是不對滴，一個主播最重要的是上升空間，直播前途。”

好像有點道理，席舟心想我現在不僅找不到上升空間，我連自己怎麼做到現在這狀態都忘了……

“那麼什麼東西決定了一個主播的上升空間呢？根據我的理論，最重要的三點，直播內容，直播風格，人品三觀，這三點，百分之九十九的主播都做不好，如果你能夠做到直播內容的話，那麼你起步二線主播，如果你能同時做到直播內容和直播風格，起步一線主播，如果你直播內容，直播風格，人品三觀都很優秀的話呢，那麼恭喜你，你就是萬中無一的……”

“席舟的片子。”醫師助理在等候室門口喊，手上拎著裝成片的袋子。

席舟起身點了個關注準備下次再看……等等，隻有五個粉絲?

“檢查報告明天上午九點出。”席舟拿了袋子抽了一張看，這是大腦，嗯，這是眼球，跟倆燈泡似的……啊哈哈哈。

席舟對醫療檢查的成片的了解僅限於此，遂作罷。

紙質報告需要等，但是電子報告會出來很快。

席舟去附近麥德客點了個漢堡，正喝著肥宅快樂水，醫院公眾號後台就來了提醒收到一份體檢報告。

檢查部位：顱腦MR，顱腦MRA檢查

檢查方式：磁共振成像

檢查所見：腦實質未見明顯異常信號灶，腦溝、腦裂無增寬，室內係統未見明顯擴張，中線結構居中。

腦MRA：雙側頸內動脈顱內段、所示椎——基底動脈、雙側大腦前、中、後動脈走行自然，遠端分支正常，未見明顯異常血管網形成。

診斷意見：腦MRI平掃未見異常；腦MRA檢查未見明顯異常。

一打眼看下來就是，腦子很好，很正常，沒病，或許還可以再加一句，沒病不要浪費醫療資源。

席舟對這個結果有所預料，但事實真的如此發展後，還是從心裡感到十分沮喪。席舟往周圍掃了一眼。來來往往的客人和服務員，每個人頭頂上都頂著或長或短或紅或綠的條。

這叫沒問題？席舟按按額頭，低頭看手機上的新消息。

［包子］：我艸！你怎麼運氣這麼好！玩的菜所以歐氣來補？！

［包子］：快來幫我抽卡！我踏馬的提利亞爾池出了四個注視了已經！老子還真就不信了！

四個注視了不是就要大保底了嗎，湊五個注視就能直接合成角色，這個時候運氣好不好還能有什麼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