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舊房子租期的最後一天，莫懿拖著行李箱爬上6樓，南方的梅雨季節，樓梯也陰暗潮濕。打開門，屋裡還是跟他走的那天一模一樣，莫懿有點驚訝，他以為同居人早已經搬走了。看著這個原先叫做家的地方，莫懿拖著箱子進了門。反手輕輕關上門，不經意地摸到光滑的木門上的一道刮痕。他們買的第一件大型家具，是一套長藤椅，兩個人想了很久，舍棄了布藝沙發，買了一套藤椅，那個人說藤椅冬暖夏涼，莫懿怕熱。搬運工搬進來的時候不小心在門上刮了一下，就留下了這道刮痕。那個人還笑著說是他們家的新成員對家做的記號。那套藤椅擺在客廳，正對著電視機。兩個人吃完飯窩在那裡看電視，他喜歡枕著莫懿的腿，模模糊糊地半睡半醒的時候被莫懿叫醒去洗澡。夏天兩個人窩在那裡吃西瓜，吃完的西瓜皮整整齊齊地擺在地上，每人舍得挪一下去扔垃圾。他們也會在那裡□□，莫懿在下麵的時候總嫌藤椅磕著背疼。都過去了。

打開房門，一眼就看到床上的海綿寶寶抱枕，亮眼的黃色。那個人喜歡海綿寶寶，還總不想讓人知道，說什麼辱沒了他的男子氣概。有一天他抱著海綿寶寶在床上上網的時候莫懿說了句：“以後咱們買房子的時候把一個房間的牆上都畫滿海綿寶寶吧。”那個人一下子興奮了，撲過來抱著莫懿說：“那咱們啥時候存夠錢了就一起去付首期吧。”現在那個人存夠了錢付首期，不需要莫懿，房子的另一個主人也不是莫懿，因為那個人的母親跪在他們麵前哭著說想在有生之年看到他娶妻成家，於是他鬆開了跟莫懿緊握的手，抱住了他母親。情人的手滑過手心，仿佛在心上硬生生地劃了一刀。

打開衣櫥，兩個人的衣服一人占一邊。莫懿把衣服一件一件連著衣架拿出來打算直接放進行李箱裡，發現裡麵夾雜著不少那個人的衣服。兩個人身形差不多，喜好相似，衣服經常混著穿。看似一人一邊的衣櫥實際上糾纏不清。把屬於自己的衣服一件一件挑出來，把他的掛回去他那邊。莫懿沒有拿回掛在另一邊的自己的衣服。隱約地希望那個人把它們帶走，好像這樣自己還在那個人的生活裡占著小小的沒有人知道的位置。

再看一眼兩個人曾經的房間，莫懿不敢想起任何過去的點滴，他也沒有帶走任何屬於兩個人的東西。莫懿想著自己應該開始新的生活。那個人選擇走出他的生活，他也不會留在原地等待。

拉著箱子走出房間，莫懿準備離開這個住了5年的地方。這時候，門開了。門口的人看著莫懿。一把女聲打破沉寂：“這是你的室友嗎？”那個人晃了一下身子，帶著後麵的未婚妻走進屋子，笑著對莫懿說：“你也今天回來收拾啊？我以為你早就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