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幾乎看癡了,忘記隱藏自己的身形。
有海鳥落在冰花之上,這種凶悍的鳥類甚至會吃人,翼展有兩人多高,但與巨人比起來就像個小小的玩具,灰白色的羽翼被冰花照亮,覆上一層亮色的光。
巨人白色的長袍垂墜,被風吹著鼓起,她身形漸遠,被她拋在身後的冰麵慢慢破碎,但冰花並未消失,隻是隨著海水的晃動打著璿,海鳥群突然振翅飛起,在人類眼中,仿佛是在往巨人的方向飛翔。
那人類精神一振,盯著冰花看了許久,連忙往部落躲藏之處趕去。
36
冬蒼不知道自己趕了多久的路,然而直到趕到海對麵的大陸,她都沒遇到除原始人之外的其他智慧生物。
這片大陸沒有科技的存在,沒有新奇有趣的事物,沒有文藝創作,無趣到讓她討厭。
雖然不同部族生有角的原始人有一定的細微差彆,距離太遠的部族甚至有不同的語言和文化,但他們顯然出自同源。
冬蒼乾脆……在心裡把他們叫做“角人”。
大概不是自己創造的種族就是不心疼,所以名字也隨便取取。
新大陸的氣候與之前不同,更加炎熱,冬蒼在海岸處停下,回首去看海麵。
與陸地不同,她留下的“冰霜燭燈”永遠不會融化,會隨海水漂流。
冬蒼突然想起了蒲蒲。
她有點想念它們了。
37
在附近的部落進行了兩個月的教學後,青黛決定離開,前往更遠的地方。
它想要順著主留下的光路,去那些她所經過的部落,把主想要傳播出去的知識教給他們。
它回首看向紅石部,這裡已經成了一個非常熱鬨的地方……不同部族正因為同樣的語言與對知識的渴望,嘗試融合在一起。
生存的壓力變小後,人們的渴望就會變多,有更多的人想要深入地學習文字與知識。
而部落的摩擦依舊存在,知識與角,角與知識……人們正在探索這兩者之間的平衡,也許受知識衝擊最大的是部族中巫的地位吧。
隨著部落的融合,有的人開始有了美醜方麵的審美,模仿著蒲蒲亦或者那天看到的“主”製作服裝,有的人則開始——
“我們必須定下‘法律’,”季的語言已經學得不錯,“關於紅石的交易,孩子的歸屬,還有狩獵的規矩。”
生活在一塊,因為原本不在同一個部族,自然會有摩擦。
在獸潮的壓力變小後,人們已經開始意識到要保護自己部族的利益,不過目前這一切都是很模糊的,僅僅是依照舊曆,孩子歸母親,部落駐地的附近就是狩獵之處,而紅石……紅石部自然不能占據整座紅石山,不是嗎?
——他們也沒有那麼多人。
青黛就是這個時候悄悄離開的。
它經常騎著鹿在不同部族之間行走,有時會帶上當初那幾位隨從,以及後來選擇跟隨它的人,有時則誰都不帶,畢竟部族之間的文化不同,有的部落不喜歡外人,但他們都歡迎青黛。
行到紅石山山腳,它沒有同任何人告彆,讓白鹿進入森林。
冬蒼留下的燈火在散發明亮的光,在光下,所有夜行的動物都顯得靜默多了,然而在向前百多米後,青黛示意白鹿停下。
在安靜的夜色中,草知道自己無法躲藏,隻好從樹上爬下來。
她把武器捆在身後,骨笛穿細細的草線掛在胸前,隻帶了能使用一兩天的食物。
青黛向她伸出觸須,草半跪在地上,觸須與手掌纏繞,兩人開始了交談。
[你是來阻止我離開的嗎?]
“不,”草說,“我想要和您一起走。”
青黛一直微笑著,此時笑意中多了些許疑惑。
“我想要學習更多的知識,”她很直白,看了眼鹿,“我想我對您有用。”
她覺得她可以和鹿競爭一下坐騎的位置。
她想要學習更多,想要知道青黛眼中的世界是什麼樣的,主眼中的世界又是什麼樣的,雖然她的角很短,但她同樣有種預感……和草離開,她會看到一個不同的世界。
[那你要帶上她嗎?]
草搖了搖頭,她拜托季撫養她的孩子,這孩子不知道她們部落是如何被毀滅的,在度山部長大,會徹底融入度山部,這比跟著她離開要更好。
既然草要求,青黛自然沒再反對。
若是她無法撐下來,會自己離開的。
角人與蒲蒲結伴,用了一個月才穿過森林,某天夜裡,角人突然說:
“您可以給我取一個姓氏嗎?”
蒲蒲出現時,曾說過自己名為“青黛·蒲蒲”。
[“蒲蒲”是我種族的名字,不能給你。]
角人很遺憾。
[但,如果你很想要一個姓氏的話,可以姓蒲呀。]
“蒲草?”
[蒲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