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杭州的火車是周日傍晚出發。一同去培訓的有十幾人,由公司給大家買了軟臥車票。賀於君被分配的包廂裡其餘的三人都是老蔣新招來的工程師,研究生剛剛畢業,臉上還帶著對於此次培訓憧憬與向往。三個小夥子剛放下行李,就跑到剛認識的銷售包廂那裡,一群人玩起了殺人遊戲。
賀於君看離開車還有段時間,放下書包,就跑到站台上抽煙。還沒抽兩口,邊上就有人輕輕地拍他,他連忙轉過身。
站在身後的女孩指著他手裡的煙說:“這裡不讓抽煙,你還是趕緊掐了吧,省的他們找你麻煩。”說罷又指了指站在車廂門口,對賀於君怒目而視的乘務員。這女孩個子很高,幾乎和賀於君平視,頭發卷卷的,看起來像是剛剛燙過,在夕陽的照射下微微閃著紅光。她的臉有點圓的,並不是主流的那種尖下巴。賀於君在打量這個女孩的時候,突然想起自己母親當年評論燕玲時說的話:“狐狸臉,沒福氣。”
他彎下腰,把煙摁滅,然後走到旁邊的垃圾桶扔掉煙頭。再回身時,那女孩已經往車上走了。她很瘦,黑色帽衫,黑色牛仔褲,還有一雙黑色球鞋,一切都是普通的再不能更普通了。以至於這一轉身,賀於君對她的長相竟然全無印象。
等到就要開車,賀於君才回到了車廂。他發現自己的包廂竟然成了殺人主戰場,一群年輕人熙熙攘攘,上下鋪坐滿了人,甚至連門口都站滿了人。每個人都煞有介事的神情嚴肅。他覺得似乎自己不可能打斷他們,於是就去了餐車,隨便叫了些吃的打發時間。這一坐就到了九點多。可是當他回到自己所在車廂時,發現殺人的隊伍並沒有散去,反而大家有吃有喝還在繼續著。
賀於君前一天晚上一宿都沒睡,一直按照燕玲的要求整理她留下的東西。此時的他覺得有些筋疲力儘,隻想趕緊找張床沉沉的睡下。他找到帶隊的人力同事,問還有那個包廂可以換下床位,那個同事從緊張的殺人戰場片刻回神,指著旁邊的幾個包廂,讓他隨便找個地方睡。
此時的軟臥車廂大多關著門,賀於君按照那同事的指示,敲了敲一個包廂的門。裡麵並沒有人應,於是他拉門進去,發現空無一人。看來是都去殺人了,賀於君心想。看了看下鋪一個床上隨便扔著的行李裡麵有公司的帽子,確定這裡有公司的同事,於是放心的爬到上鋪。由於書包還放在“戰場”那邊,也沒法洗漱,他隻好闔衣睡下。
也許是真的累了,再加上火車有節奏的噪音,賀於君這一覺醒來竟然已經天亮。他看了看手表,五點半多了,還有不到一個小時就要到杭州。賀於君輕輕地起身,發現對麵的上鋪空著,而其他兩個鋪位都睡了人,而且似乎睡得還很熟,絲毫沒有醒來的意思。他小心翼翼的爬下來,回到自己的包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