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麥麵包兩片,球生菜一卷,西紅柿一片,裡麵是煎得焦香的午餐肉和一個煎蛋。
這是徐南知的搭配,陶嶼記下了,並在之後常常做來吃。
其實房車裡生活,能做的東西實在有限。先是在停車場的時候,忙著適應,飯點不過一桶泡麵將就一下,連燒水壺都是徐南知送下來的;到後來試著露天,也可以就近吃點,陶嶼順便買了一個小電鍋與碗筷乾糧,還添了刀具和案板;再後來便是去車管所辦手續,瑣碎的檢查磨人,她更顧不上吃飯。
最後的最後,徐南知陪她上了一次高速,這本是新手必經的一課,陶嶼卻頗有相見恨晚之感,短暫的緊張過後便是不勝的暢快,一路飛馳,到服務站休息的時候,南知去買了一盒罐頭與兩瓶可樂。
她們一起在房車裡做飯。
也實在是簡單,鍋裡水開,現成的麵條過水煮熟便撈出來,再拌上罐頭油,南知把魚肉用筷子撕得碎碎的,就這麼吃起來。
味道不壞,大概也是好一陣沒吃肉了,陶嶼尤其覺得浸滿了油汁的碎魚美味。
麵吃到一半,徐南知開了可樂,兩人碰瓶,本來要說點什麼,鄭重相對的時候,卻先笑了起來,沒緣由的笑,持續了好一會,直到徐南知終於止住了笑。
“隻是煮個麵,沒想到蒸汽這麼重。”
“天冷嘛。”
“以後做飯,最好把門窗都開開。”
“嗯。”
飯後收拾的時候,陶嶼認真地去擦玻璃上的水霧,徐南知笑道:
“不必管它,過一會就散了。”
是啊。陶嶼想著,手指卻還是不由自主地在這一層模糊上劃動著。
也不是所有事情,都需要看得那麼清楚。
徐南知就此彆過,她到鄰城辦事,而陶嶼一路向南開去。
天還很冷,需得找一個溫度稍高的地方。
這幾天在車上住著,彆的還好,唯獨躺下的時候便覺得不對勁,南知的毯子送得及時,但略薄了,睡袋雖然保暖,卻又有些不像“家”,本想趁著快遞恢複在網上買,奈何房車生活裡收快遞又是個麻煩問題。
到達W城的時候,陶嶼先找了個充電樁充電,又就近搜出一個農貿市場,進去挑上做飯要用的油鹽醬醋,又買了些耐存放的瓜果蔬菜,白菜土豆番茄各來點,南瓜也裝了一個,吭哧吭哧抱出來。
出來的時候看到外麵有家門臉不大的彈棉花鋪子,便進去看了看,果然,也是兼賣被子的,挑來挑去,最終買下了一床新被子,當然也順便買了一個素色的被罩。
等新彈過的陽光棉花被鋪開在床上,陶嶼一頭栽在上麵:“這才對嘛!”
話雖如此,她還沒忘了自己的錢包餘額。
每個月分期的賬單已經定好,這是一大筆固定支出;加油充電要錢,有的停車場也要錢,買菜買米要錢,房車上添置一應東西,全都是要錢的。
才不到半個月,她的存款少了一半。
大學時代還能做家教做兼職攢點錢,工作之後不是給媽媽買鐲子就是給弟弟買衣服,工資幾乎沒剩下什麼,年關才過,之前兼職的老板也沒有開工。
真是頭疼。
陶嶼把腦袋埋到枕頭裡,枕頭上有徐南知家同款的香薰味道——豐沛而溫潤的白開水香。
讓人昏昏欲睡啊。
還在想著,臉上突然一涼。
是什麼呢?陶嶼抬起眼睛往上看。
天窗!
原來是落雨了。
W城的溫度高一些,雪下不起來,就變成了淅淅瀝瀝的雨夾雪。
陶嶼立刻從床上跳起來,先把天窗和換氣扇關了,又去把窗戶關小。
外麵淩亂的腳步響起來,沒帶傘的人都在爭先恐後地往家跑。
我就不用,我的家就在這裡。
陶嶼在心裡說,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這是她第一次獨自在另一個城市裡停駐。
她也第一次意識到,不是溫度高的城市就更暖和,雨夾雪下下來時,陰冷的潮濕在整座城市蔓延開來。
能怎麼辦呢,做飯唄。
因為還沒買電飯煲,陶嶼用電鍋煮土豆南瓜一類的東西當主食。
櫥櫃(其實隻是電灶台上麵儲物櫃,陶嶼稱之為櫥櫃)裡的調味料隻有四樣,真真是最簡單的,油——小壺花生油,鹽——碘鹽,醬——醬油,醋——陳醋。
南瓜洗乾淨了,去了皮掏了瓤,切成小塊,加鹽與油燉煮。
雖然不是超市裡常見的貝貝南瓜,農貿市場上的老方瓜卻更甜,煮出來是鮮豔的橘紅,帶著絲絲縷縷的瓜瓤絮,不用再額外加糖,已是蜜一樣的甜糯了。
在陰沉的天氣裡吃一碗燙燙的南瓜,是難得的享受。
陶嶼就坐在窗邊吃,等房車裡的熱氣散去。
這樣的天氣,車頂的太陽能板發不了力,隻能充電,但是天冷,電耗得太快了,上高速還是得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