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元有方元的煩惱，陶嶼也有陶嶼的煩惱，可以在宵夜時分聊聊，但第二天清晨醒來，又是獨自應付生活的一天。

陶嶼開始線上辦公的第一天頗覺得悠哉，早上先吃了一片麵包泡牛奶，嫌麵包太甜又煮了一個雞蛋蘸醬油吃，直到吃得飽飽的才開始乾活。

老板話不多，任務發布在工作群裡，她瀏覽了一遍，倒也不複雜，並不比工作室的單子難操作，而且隻管完成就行了，省卻了坐班的煩惱。

適應了一上午之後，陶嶼把車開到了上次的江灘邊，陽光明媚，微風徐徐，即使捧著電腦也覺得心生幸福。

但是提心吊膽久了，總能在這樣不期而遇的快樂中感知到些微的不安，好像這快樂不會長久似的。

陶嶼停下了敲鍵盤的手。

工作日下午的江灘嘛，人不多，所以那一頭飄逸的卷發和略顯稚氣的臉龐就格外紮眼，陶嶼盯著那個身影看了半天，終於確定，那就是上次那個模特。

菲菲。

她這次穿的很清涼，羽毛胸衣與長裙，絲絲連連的白絨羽隨風飄搖，臉上也依然掛著招牌的甜蜜笑容，隻是攝影換了一個人，此刻他們正在借著江邊的太陽撒蝴蝶。

白蝴蝶，不知是紙做的還是什麼做的，紛紛揚揚地撒起來，又紛紛下墜，在她身邊暈出一圈白色的浪花來。

陶嶼馬上想到了魚采薇，她眺望了一下他們周圍，咦，沒有那個小助理了。

可能是換了一個攝影師的緣故吧。陶嶼心裡想，微信打開，魚采薇的對話框裡還是那個紅色的感歎號，頭像裡的黑色遊魚仿佛對她投來了輕蔑的一瞥，她猶豫了一下，把這條記錄刪除了。

隨後她去問方元：

“你加上丟耳釘的那個女孩了嗎？”

發完之後，陶嶼又把抽屜打開，翻出耳釘看了看，自然光下它的玫瑰金色澤更明顯，也許是知道了它的價格，陶嶼無端覺得耳釘精美了好多。

手機響了，陶嶼看到方元回了好幾條。

“我沒加上她。”

“但是我找到了一些彆的，有點意外。”

“那個女孩叫什麼？”

陶嶼答道：“魚采薇。”

“可是我找到這個微信關聯的電話，打過去，對方說不認識魚采薇這個人。”

“啊？”

陶嶼愣了愣，一時不知道怎麼回。

“而且我根據那個電話號查了一下，這個人有嚴重失信記錄，身份信息也不姓魚啊？”

陶嶼“啊”了一聲，把電腦推開，腦子立刻就一團亂麻。

遠處，拍照的攝影師已經收拾起打光板，模特披上了外套，看樣子是準備離開了。

陶嶼定了定神，把車上鎖，一路朝他們走去。

還是和上次一樣，休息的菲菲先發現了陶嶼，她很自然地向旁邊的攝影師抬了抬下巴：“喏，有人過來了。”

“哦。”攝影師也看向陶嶼。

陶嶼對菲菲打了招呼，笑著問：“你好？”

見沒人應聲，陶嶼繼續自我介紹：

“我們之前在W市的濱江公園裡見過，您還有印象嗎？啊，是這樣的，當時你們有一個助理叫魚采薇對嗎？”

女孩冷了臉：“怎麼了？”

“她也借你錢了？”一旁的攝影師飛快地插嘴。

陶嶼沒反應過來：“借錢？”

女孩一邊對著小鏡子補口紅，一邊漫不經心地說：“她也沒乾幾天就走了，過後居然有警察打電話來問她的事，聽說她借了彆人的錢就不見了，連晨哥都被借過……”

陶嶼腦子嗡嗡的，麵上卻也沒有什麼表情：“哦，我還說找她呢，我撿到了一個耳釘，想問問是不是她的。”

“什麼耳釘？”

陶嶼把攥在掌心的耳釘拿了出來。

女孩端詳了片刻，有些驚訝地叫了一聲，隨即讓攝影師把手機遞給她。

“這個好像是我的。”

電話撥通了，對麵是個年輕的男聲，哈欠連天地問道：“大小姐，你又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