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圍繞著蹴鞠場生長,一陣陣旖旎的香氣彌散在空氣中。
當鐘離笙趕到蹴鞠場之時,幾乎所有人都已入席,就連蹴鞠賽也開始了有一小會。
平兒被人叫走。望著女方一側烏泱泱的人頭,鐘離笙便不知,以她的身份該當坐在哪裡了。
蹴鞠賽的比分十分焦灼,所有人都緊緊盯著場內。
甚至就連在中間觀賽的郡王與長公主都不錯眼地看著比賽。唯獨那個叫楚北川的男人,眼神一錯一落,時而低頭輕笑,時而舉杯飲酒。
沒有一個人注意得到她。
也不知在原地呆了多久,才有人緩緩呼了她。
“鐘姑娘。”貢管事站在鐘離笙身後,見她轉身後恭敬笑道:“姑娘的席位在這邊,請跟我來吧。”
貢管事在前頭引著路,帶著鐘離笙,從最後方的幾名九品官員家女眷的席位,一直繞啊繞,轉啊轉,最後走到了最前的一個紅色蠶絲軟墊旁。
鐘離笙往後看了看,忽略那些複雜的目光,隻見除了麵前這個軟墊,其餘人所坐的均是普通棉墊。
她微微皺眉。
“鐘姑娘,”貢管事指著軟墊,“這便是您的位置。”
貢管事施禮,退了下去。
鐘離笙無奈,隻得在一眾震驚惶恐的眼神中,在那紅色軟墊上坐下。
楊無行:“大膽!那人究竟是誰?擅闖公主府也就罷了,竟還敢坐在咱王府夫人的席位上!”
楊無行說著,抓緊腰間的劍便要去趕人。卻被人揪住了後衣領,一把給拽了回來。
“去哪兒?”
“趕人!”
程澤用看傻子一樣的眼神看著楊無行,“你知道她是誰嗎你,就去趕人?”
“我管她是誰,敢坐在咱們王府夫人的位置,那就得受罰!”
程澤歎了口氣,道:“她姓鐘,金字鐘的——鐘。”
楊無行離開的步伐一頓,慢慢扭回頭,確認道:“你……你說她……她是誰?鐘……鐘?”
程澤輕歎氣,十分無奈地搖頭。
楊無行緩緩走回來,訕訕笑道:“嗬嗬,嗬嗬,”他再次確認,“程澤,你沒騙我吧?”
程澤目視前方,懶得跟他廢話。
楊無行呼哧著一雙大眼,然後呼了口氣,慶幸道:“呼……幸好幸好,幸好剛才沒有跟鐘姑娘身邊的人打起來,不然傷到了人,”瞟了一眼坐在前方的藏青色身影,小聲嘀咕:“還不得挨十根軍棍……”
程澤嗤笑一聲,“就你?恐怕連人姑娘一根手指頭都傷不到。”
“???”楊無行扭頭,五官擰在一塊。
“不信?”
話落,程澤拿出一柄小刀,咻地一身聲朝鐘離笙射去。
卻這柄飛刀並未觸及鐘離笙半分之前,它便已被紅青徒手接下。
程澤得意,側頭揚起嘴角笑道:“如何?”
楊無行瞪大眼睛,“這……”
他這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一柄飛刀快無留影,曾憑借這一手在戰場上取下過多少敵方主帥的首級?
能徒手接下的,他此生隻見過一人。可現在,卻又多了一人,而那人竟還是一個弱女子!
就在楊無行還在陷入深深的自我懷疑,程澤還洋洋得意自己識人未錯之時,一道凜冽的聲音淡淡響了起來。
“鬨夠了嗎?若是夠了,回去每人自領二十軍棍。”
程澤:“……”
楊無行:“……”
“怎麼了?昂?”瀝清酒搖著扇子走來,“這倆小少將怎的惹了你這魔頭了?”
笑了兩聲,瀝清酒在楚北川身旁的席位坐下。卻在坐下後看見楚北川突然眉頭一皺,他撇了撇嘴埋怨道:“怎的?!我是占你茅坑了搶你女人了?!”
楚北川眉頭緊緊擰在一塊,沉聲道:“這個位置……不是你的。”
“為何?為何為何?!這裡的一草一木皆是我的!”
“你那八字都還沒一撇呢,就便跟在這提前為人家占位了?!你能不能彆那麼像個沒嘗過情愛的雛兒一樣.....再說了,她不是已經坐在了你楚府夫人的位置上了嗎?”
“那不同。”
“切,我管你。”
瀝清酒完全不在乎楚北川的臉色,拿來他的新酒杯便就地飲了起來。
視線有一搭沒一搭的在蹴鞠場內來回掃動,當看見坐邊坐席上那個粉色身影時,兀自地笑了。
“果然啊,比起風流無度的已經擁有四個美通房的定安王,我還是眼見淺了些。若是我再小那麼幾歲,為此等佳人折腰也未嘗不可啊,哈哈哈。”
瀝清酒扭頭,想看看楚北川聽此是和反應。卻隻見他垂著眼,眼神淡淡,他側臉的線條淩厲分明。
瀝清酒常常會想,眼前的人明明還隻是個少年,怎麼卻總能讓人感覺到,他身上那股常年存在的疏離感?
須臾,他歎息道:“楚川,你當真覺得以她的身份坐在那個位席上,是一件好事嗎?”
楚北川緩緩掀開眼皮,抬頭,目光凝注在對麵的粉衣佳人身上,語氣淡淡卻又無比堅定道:“我便是要讓所有人都知道,她是我楚北川要護之人。”
修長的手摩挲著裝滿桃釀的酒杯,聲音陡然變冷:“誰若敢欺負她,便是與楚北川過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