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京往事(4) 我愛吃糖!可我隻有一……(2 / 2)

將女 奶芒 5556 字 2024-03-30

她在屋內來來回回走動,越過鐘嘯天時高高抬起下巴。

不過似乎隻是氣到了沒打算真的走,尤其在鐘嘯天來了之後,她收拾得更是匆忙。

片刻不到,什麼都沒打算好呢,鐘離笙便收拾好了。

給包袱係上一個死結,扔到背上,邁下榻榻米朝大開的門外走。

在經過鐘嘯天身邊時,鐘離笙霎那間覺得自己拽著包袱的手突然吃痛,下一刻她就連包袱帶人被拽了回去。

一個踉蹌,手中的包袱被人奪去。

“乾什麼!”她鼓起腮幫子抬頭質問。

“那你又想乾什麼。”父親單手提著一個小小的包袱,打量了會兒,低下頭,眯眼道:“這是要去哪啊?”

“我要回北漠!”鐘離笙吼,跳著去撈包袱,但父親卻高高舉起,她夠不著。

鐘嘯天問:“回北漠?這才剛來,還沒玩夠呢吧,怎得就要回去了?”

“要你管!”鐘離笙又搶包袱,“給我!”

鐘嘯天瞧見她這麼蹦蹦跳跳的模樣,小嘴一隻向下耷拉著,小臉也憋得通紅,這模樣可憐極了。

歎了聲長長的氣,鐘嘯天甩手把包袱扔到小床上,蹲下身與鐘離笙平視。

唉。適才他確實是凶了,未曾考慮周到。要不是承天提醒他,他都快忘了他的寶貝女兒從小便一直都在懷疑為什麼自己不是個男孩。

“父親,男的能當大將軍,那女的就不能當將軍了嗎?”

“嗯?小笙兒相當將軍?我朝還從未有女子做官的先例呢。”

“不啊,我不想。隻是我聽他們說,等父親以後年紀大了上不了戰場了,就算再這麼老當益壯,咱們鐘家也都隻會有半世的光景可風光了,沒人可以在您之後,撐起我們鐘家。還說...”

"還說什麼。"

“他們還說!還說......算了,我不說了。”

那天是練兵日,這話是在練兵台上小笙兒對他說的。

當時小丫頭眼裡的那股子落寞勁,鐘嘯天敏銳地察覺到了。

事後他讓牧季霖調查才知道,原來背地裡有許多下人在嚼舌根,說他生不來兒子,說他女兒再怎麼聰慧也還是不如是個兒子,要是他生的是個男孩就好了等等這些汙言穢語!

於是,他一怒之下,將府裡那些不懂事兒的下人全都打了三十軍棍,讓外麵門伢子收走,賤賣出府。

可管住了裡麵,卻管不住外麵。

街上,酒樓,偶爾也會聽到有老百姓在談他不能生兒子,自家女兒該是個男孩才對的議論。

而每一次聽見,他家寶貝女兒都是露出一臉的傷心相。

他平不了悠悠眾口。

為了緩解小丫頭的心情,鐘嘯天隻得搜羅各地的遊記給她看。而讀書見識果然有用,鐘小丫頭也漸漸不在乎這件事,還夢想著開一個大鏢局,開遍各國。

長時間的正常倒是讓鐘嘯天忽視了,這才在沒跟自家女兒商量好的情況下,便將陸章介紹了來。

怪不得寶貝女兒要生氣,他都覺得有些後悔答應那人,認了這個義子。

“回北漠作甚啊?”不知不覺間,鐘嘯天的聲音變得柔軟:“祁京多繁華啊,不僅有許多北漠都沒有的好吃的,還有許多玩都玩不完的好玩的。對了!你不是想開鏢局嗎?那待及笄那日,為父便送你一個大鏢局,到時候我和你承天叔、牧叔叔第一個給你當鏢師,如何啊?”

“才不要!”鐘離笙彆過頭,眼睛瞪著,嘴巴彎著,模樣委屈極了。

鐘嘯天沉沉歎了口氣,上輩子真是欠了這丫頭的了。

“我們小笙兒是不是嚷著要懲奸除惡?”

鐘離笙輕輕皺眉,幾秒後,小幅度的慢慢點頭。

鐘嘯天一笑,繼續道:“為父認識一人,笙兒幫我判判此人可不可憐可好?”

鐘離笙撇了父親一眼,輕點頭。

“此人啊他娘生他時大出血便走了,他爹呢也因為種種原因沒有辦法扶養他,從小把他仍在後院的下人堆裡,是吃不飽也穿不暖。這好不容易有出路了,被人帶回家,可最後卻又被人家趕了出來,最後隻能流落街頭,不知道能不能活下來。”

鐘嘯天停頓,歪頭看著鐘離笙。

鐘離笙聞言,嘴巴慢慢抿起來,扭回頭看著父親的眼睛。

“小笙兒覺得,他可不可憐?”

鐘離笙點了點頭。

她知道父親口中的那人是誰,從小便算沒了爹娘,吃不飽穿不暖的,怪不得剛見他時,除了一身衣服,怎麼看都不像個正常人家的孩子。

到現在她才反應過來,陸章的臉色,是她曾經在難民營裡常看見的。

如是這樣,該是可憐的吧。

“那為父把他領回來了,我們家小笙兒是不是該發發慈悲,接受他呢?”

她下意識就點頭。

鐘嘯天滿意的笑。

半晌後,才突然反應過來!

“那也不行!”

鐘嘯天一愣:“這為何又不行了?”

“我愛吃糖!可我隻有一顆糖!如果有人跟我搶那顆糖,那他就不可憐!”鐘離笙硬著脖子吼,瞪著大眼看鐘嘯天。

“糖?”鐘嘯天嗤笑,“陸章他不喜甜食,全都是你的,沒人跟你搶糖吃的啊。”

“我不管!反正我就是不喜歡!總之,你要他沒我,要我沒他!父親自己選吧!”

她依舊不打算讓步,什麼都可以與彆人分享,但唯獨在這件事情上,她萬般不情願,更不願做出任何妥協!

可鐘嘯天不知道她心裡的想法,見她油鹽不進的模樣,覺得氣得緊。他都這般好聲好氣的了,可這混丫頭不知學了誰的,倔得跟頭驢一樣!

一時間,想說一些氣話,可話到嘴邊又舍不得了。一口氣堵在那,不上不下,讓他難受極了。

腦中一萬個後悔閃過,可這件事他已經答應,出爾反爾可不是他鐘嘯天的作風。

焦頭爛額,又不忍心責備。

局麵僵持著,這倆父女誰都不讓誰,一個死也不答應,一個死也不拒絕。

也不知過了多久,有人跨門而入,輕輕喚了一聲。

“將,將軍。”

鐘離笙聞聲扭頭,瞧見陸章正站在簾籠下,小心翼翼地,像極了個害怕被人拋棄的破碎瓷娃娃,她這麼想。

“將,將軍。我,我想,我還是沒有資格成為您的孩子。這件事情還是算了吧。”陸章說著,聲音越來越小,視線閃躲著避開,盯著地麵。

鐘嘯天看著麵前的人,這是何等尊貴的人?就因為沒投個好胎,就這般害怕行糾踏錯,這般小心翼翼,他才不過隻是個十二三歲的小孩啊。

鐘嘯天打心眼裡,想對陸章好,可卻更不願讓寶貝女兒不開心。

該怎麼解決?

這時候他突然很想念身在北漠的牧季霖,如果他在,定知道如何解決這些繁瑣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