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結束•開始 秋季多拉……(1 / 2)

秋季多拉馬上映的時候,天氣已經涼快下來了。早上醒來的時候被子不會被掀在一邊,走在路上迎麵刮來的風也開始帶了實實在在的涼意。較之漫長的炎夏與寒冬,春秋兩季似乎總是很短暫。轉眼之間,樹葉變黃了。再轉眼間,出門的時候需要帶上圍巾跟手套。

體育館裡開起了空調,暖烘烘的風呼呼的放送著。對比之下,沒有取暖設備的部活室就要冰冷很多。於是練習完之後大家都是一邊“嘶嘶”的吸著氣一邊以最快的速度去換衣服的。

既便如此,等到走出校門的時候,水澤還是不可抑止的想念起車站前那家熱乎乎的拉麵。想要快點走到車站去,卻因為看到了意外的人而停下了腳步。

顏色變得暗淡的冬青叢邊,上班族打扮的男人看到了水澤,點點頭打了個招呼。

“去拉斯維加斯?”

咖啡店裡,突兀的消息讓水澤震驚不已。

男人點點頭。他曾經是他的養父,卻因為三年以上行蹤不明被家庭裁判所判定跟他的母親離異。再回來日本的時候,很多人跟事都不一樣了。對於眼前這個孩子,作為長輩始終存著一份愧疚。況且眼下要告訴他的事情對他來說絕對不是什麼值得高興的事情,於是男人的姿態不禁一低再低。

“小葵說,一定要告訴你一聲。”

“葵在哪,我要見她。”

水澤覺得嗓子發乾,腦子裡亂糟糟的,一時間沒法搞清這突發的狀況。隻想要跟葵見一麵,問問她到底是怎麼回事。

“小葵跟內人去了東京辦理簽證,她的本籍還在那邊。”

潛意識裡有個聲音在說,這一定不是葵的本意,是這些人要強製帶走葵。水澤努力的平息著紛亂的呼吸,費力的從牙根擠出來幾個字:

“……你回來,就是為了要帶走葵嗎?”

男子用一種莫名的眼光注視著水澤,看起來有點憐憫,又有點憂傷:

“小葵她……是自己提出來要跟我們走的。”

水澤猛的抬起頭。

不相信,沒法相信。這不是真的。葵在墓園裡哭得稀裡嘩啦的樣子還曆曆在目,水澤了解葵比任何人都想要跟自己在一起。約好了兄妹倆要一起生活,她一定不會被背棄自己的。

“小拓,我知道你跟小葵感情好。不過這隻是暫時的分離。我跟內人商量好了,等到葵在那邊安頓好了,就把你也接過去。高中畢業之後,你就可以直接申請美國的大學……”

“我不要。”

沒等他說完,就被水澤猛的打斷。

“……我是你的父親,明日香不在了之後,我有撫養你的責任……”

“我不會離開日本的。”

仍然是快速又堅決的打斷。聽起來有些淩厲的聲音透露了他此刻異常的情緒。快速的站起身,胡亂的行個禮向咖啡店外麵走去。卻又在走到門口時折回來,對男人說:

“我不需要誰的照顧,葵也不需要。葵的事情,我自己會聯絡她去確認……如果她不願意,誰也不能帶走她。”

抬起頭,是一雙投射出堅定光芒的眼睛。

出了咖啡店,水澤開始越走越快,終於變成了飛奔。意識沒辦法正常運行的時候,身體就自顧自的動了起來。快速的奔跑讓獵獵的風擦著他的耳朵刮過,眼睛被吹得生疼。因為重複的運動腿部的肌肉很快就不堪重負了。可是這一切,對於此刻的水澤來說,都渾然不覺。

等到反應過來的時候,人已經出現在海灘的某處。迎著海風,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嗓子裡火辣辣的疼著。眼睛很脹,像是要從眼眶裡掉出來。

有意識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掏出攜帶電話來打給葵。

可是撥不通。無論打多少遍,聽筒裡傳來的都隻有機械的女聲,用冷冰冰的態度重複著“請在聽到‘嗶——’聲後留言”。

時間過去了,水澤的心情也從一開始的堅定,漸漸變得像麵前的海麵般茫茫然。難道,抱著所謂夢想的隻有自己嗎?連葵,也並不活在自己所在的世界裡嗎?

被抽去了所有力氣般倒在沙灘上。

白天裡的最後一絲光線也消失在海平麵以下。夜晚降臨了。周身漸漸被陰影包裹起來的時候,無論是誰,總是比較容易卸下平日裡的偽裝。水澤躺在沙灘上,看著紫褐色的天空,那些生命中開心的、難過的時刻紛紛從記憶裡冒了上來。

幼稚園裡的親子大會永遠隻有母親一個人來,因此總是沒有辦法參加三個人的接物競走比賽。下課的時候會被同齡的孩子團團圍住,齊聲唱著“沒爸爸的拓醬之歌”。又慌亂,又討厭,想要把那些討厭的聲音從自己的世界裡全部毀去,結果吃虧的隻是自己。

放暑假了,因為沒有人照顧,母親要上班,隻能把自己鎖在家裡。看著彆的孩子在窗戶外麵快樂的玩著接球遊戲,覺得是不是隻有我被遺忘掉了。家裡麵一片安靜,安靜到似乎連語言功能都變成多餘的了。

後來葵出現了。水澤第一次代替母親去參加葵幼稚園的開放日活動,站在一群穿著體麵的套裝、拎著名牌手袋的歐巴桑中間,接受彆人好奇目光的打量,尷尬的要死。可是葵卻很高興,驕傲的說我哥哥比彆人家的媽媽都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