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潤回來的時候已經將近寅時。
夜半,蕭長恒在書案前看信,忽地聞聲,門口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之後,李潤拍了拍門,喊出了聲:“長恒,你睡了嗎?”
李潤的聲音很小,應該是害怕打擾他睡覺。
蕭長恒將魏琛送來的信紙放進香爐裡,轉身走到門前。
姨母盛情難卻,李潤不得已多喝了幾杯,本不打算回來了,但又轉念想,答應了蕭長恒晚上給他敷眼睛,便拖著喝的發軟的身子回了客棧。
回來之後才發現,已經快寅時了。
蕭長恒打開門,李潤單手撐著門框,見他開門,便抬了抬頭,紅著一張臉,紅唇一張一合:“抱歉,打擾你休息了。”
蕭長恒抿唇,盯著滿身酒氣的李潤,簡直像是要把人看出來一個窟窿。
蕭長恒拉著李潤的胳膊,一把將人拽進房門,關上門將人丟到美人榻上。
蕭長恒蹙眉,“身上要臭死了,今晚你就躺在那裡睡。”
李潤躺在美人榻上,小腿半耷拉著,還好有墊子墊著,不然蕭長恒這一下非要摔個夠嗆。
李潤頭沉的厲害,碰到躺著的東西便睜不開眼了,他半睡半醒間,垂睫看著身邊的蕭長恒,一時將人看著了他的贅婿。
想起贅婿又想起了自己的小父親。
李潤的小父親和他一樣,也是哥兒。小父親出身商甲之家,家中沒落後偶遇在還沒升任宰相的窮書生他的大父親,之後兩人便成了親,生下李潤之後大父親仕途也一路通順,家中越過越富足。
哥兒與普通男子有很多差彆,生的不如普通男子壯實,膚色也白,哥兒極少有生的醜的,大多數都較為美豔。
李潤的小父親便是這樣一個又溫柔又美麗的哥兒。
李潤想起小父親給他煮熱期的湯藥,想起小父親給他加衣,想起剛去小縣衙任職的時候,小父親不遠百裡去看望他。
李潤紅了眼,看著蕭長恒,嘴裡嘟噥:“父親,潤兒好想你。”
李潤知道自己哭了,他可是個而立之年的哥兒,若是成婚早,已經是好幾個崽子的小父親了,可他就是忍不住。
李潤撇了撇嘴角:“潤兒死了,醒來之後還嫁人了,過的一點都不好,這裡沒有哥兒,潤兒以後便是個怪胎了。”
蕭長恒看著躺在美人榻上哭鼻子的李潤,眉心的溝壑能夾死蒼蠅。
他走近了,垂眼看著哭的厲害的人。
李潤止了淚,用自己的衣袖擦了擦臉。
蕭長恒抽了抽嘴角,半蹲下身子,離近了人。
蕭長恒喚了一聲:“李潤?”
李潤動了動睫,忽閃幾下,看著蕭長恒,點了點頭:“小父親。”
蕭長恒:“……”
蕭長恒眯著眼,看著李潤:“想家人了?”
李潤點頭,動手抓住了蕭長恒的衣袖:“想小父親了。”
蕭長恒追問:“不想你母親?”
李潤搖了搖頭。
又道:“小父親糊塗,潤兒哪裡有母親。”
蕭長恒:“?”
“什麼是小父親?”
“難不成你還有大父親?”
李潤睜了睜眼,細眉一簇,看著身邊的人。
李潤反應過來:“是,是蕭長恒啊……”
蕭長恒:“……”
李潤躺了下去,閉上了眼:“和你說,你也聽不懂。”
李潤又碎碎念:“我們壓根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蕭長恒捏住李潤的下巴,淺笑了兩聲,“淨說胡話。喝多了喜歡說胡話?”
李潤搖搖頭,心道:“我才沒有說胡話,是你不懂。”
李潤被蕭長恒捏的疼了,若是平時倒是會忍一忍,但酒壯慫人膽,他一把打掉了蕭長恒的手,猛地坐了起來,撐著美人榻站起身來。
蕭長恒看著走路直晃悠的李潤。
人站起身後,又轉身過來,指著他的鼻子,撅著嘴巴:“本官今晚要睡床!”
說罷,李潤晃晃悠悠的朝著房間唯一的一張床走去,到了跟前,噗通一聲,往床上一趟,將自己的外袍脫了個乾淨,裹著被子開始睡覺。
蕭長恒壓了壓嘴角,忍著笑,看著塌上來回打滾的李潤。
第二日,李潤醒來的時候,一個轉身,對上的蕭長恒微微敞開的衣領。
薄薄的裡衣之下,是麥色壯實流暢的肌肉,喘息之間如山巒起伏的肌肉,隨之起伏。
剛一起床便受到這麼大的刺激!
李潤撐著身子,拿被子蓋住了自己的臉。
非禮勿視,非禮勿視!
他可是個正經的哥兒!
李潤一動作,蕭長恒便也醒了,他睜開眼,朦朧之間看著眼前一坨雪白的被褥。
蕭長恒蹙眉,眼中看不真切,便不舒服的喊了一聲:“李潤。”
李潤聞聲,探出腦袋。
?
蕭長恒覺得李潤身上的香味兒似乎是重了一些,尤其是早晨。
怪好聞的。
蕭長恒伸了伸手,看著身邊明顯躲著他的李潤,不悅道:“過來,讓本王聞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