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那些宮女們已經追了上來,十八回頭看見他們,辮子一甩,一溜煙跑了:“姐姐,我再去找你!”
那些宮女們眼見要追上,又跑遠了,紛紛垂頭喪氣,但礙於身份,又不得不繼續追。寶瓔看著他們,不覺發笑,曾幾何時,自己和胤禎也是這般叫人頭疼。
“格格,你,追得我好苦。”冬青上氣不接下氣,在寶瓔身邊立著。
“你怎麼最後追上來?被她們比下去了。”寶瓔沒心沒肺地笑著。
“那是她們追慣了,奴婢哪這樣跑過呀。”冬青大口喘粗氣。
“好啦好啦,知道你辛苦了。來來來,我給你扇扇。”說著便接過冬青手裡的扇子,像模像樣給冬青扇風。
“格格,十三爺的福晉來了。”冬青說道,不知是因為累了還是彆的原因,一臉蒼白。
“我們過去吧!”寶瓔估摸著她休息夠了,拉著冬青往前。
“格格慢點,奴婢還沒緩過來。”
“怎麼啦?看到十三爺的福晉心虛啦?”寶瓔幸災樂禍,“彆怕生嘛,都是一家人。”
“十三嫂嫂,你也逛園子了!”寶瓔笑著迎上去。
“妹妹逛了許久了吧,頭發都有些亂了。”清雅輕拂寶瓔的秀發,將一絲頭發捋到耳後。
“我剛剛跟十八跑著玩呢,嫂嫂你剛來吧。”寶瓔拉著清雅的手,沿著湖走。
“那個小十八呀!爺跟我說過幾次,是個小魔王,任誰都拿他不住。妹妹你在宮裡真是男女通吃老少皆宜呀!”清雅打趣道。
“嫂嫂你也笑我!姑姑還說你懂事,將我那個號稱拚命十三郎的哥哥訓得服服帖帖,這就叫以柔克剛。”寶瓔嘴上不示弱,思緒不由自主回到那年秋天,如果當初嫁給十三大是那個人,又會是怎樣一種光景。那“拚命十三郎”是胤祥於康熙三十九年在木蘭圍場手持匕首鬥白虎時皇上親封的,當時的十三阿哥還隻有十三歲。
清雅蹙眉道:“還說呢,但凡見到個路人他都出手相救。今日我問他,如果我和旁人都掉進水裡,你先救誰?你猜他怎麼說?”
“他是怎麼說的?”寶瓔托著下巴。
“他說,你會遊泳,肯定能自己爬上來。”
寶瓔噗哧一聲:“我那哥哥也太老實了些。”
“我當下就惱了,說是要進宮給額娘請安,他這才抬頭看了看,說讓我替他請安。”清雅嗔道。
寶瓔笑得前仰後合,突然打住,似有所悟:“嫂嫂,我哥哥他對你是最細心的,肯定知道你的心思,他是故意氣你的。原以為武鬆打老虎,沒想到老虎反過來戲弄起武鬆了。”
清雅受了點播,正色道:“看來回去後我得好好問問他。”
寶瓔看著清雅那表情,分明是沉浸在幸福中的小婦人,她開朗明快,有瑞雪的才華品性但無瑞雪遺世獨立之感,的確更適合十三。
“來人哪!十八阿哥落水啦!”驚叫聲起,驚起湖麵停留的幾隻白鶴,驚碎了滿園春色。
寶瓔慌忙起身,隻見十八在不遠處的水裡撲騰。她趕忙跑到岸邊,尋思著自己水性不好,不知該如何辦。
隻聽見“撲騰”一聲,一抹清麗的影子已經跳入水中,那是十三福晉清雅,她奮力遊向十八。
“嫂嫂!嫂嫂!”寶瓔呼喊著精疲力竭的清雅,瑞雪的影子在這一刻出現在眼前,一切似乎又回到多年前的那個夜晚,她卻無力阻止命運的再一次輪回。她吩咐聞聲趕來的宮人們將二人送到離此最近的永和宮。
永和宮前,房門微敞,德妃焦急地坐在榻邊等待太醫診斷。寶瓔守在門口,暗暗垂淚,心裡祈求嫂子平安。
那小十八雖然先落水,卻早已醒來,呆呆看著寶瓔失魂落魄的樣子。
“姐姐你哭了。”十八撇撇嘴。
“彆擔心,姐姐沒事。”寶瓔看了眼內室,清雅依然靜靜躺在榻上。思緒又回到多年前那個令人心碎的傍晚,這一次,眼前人平安無事,她不是瑞雪。
這邊密嬪聞訊趕來,抱著十八阿哥問長問短。德妃出來應酬了幾句,就讓滿心焦急的密嬪把十八阿哥接走了。
“彆站著了,進去吧。”德妃看了眼滿臉淚痕的寶瓔,吩咐道。
這邊太醫已經診斷完畢,跟宮女出去開藥,德妃也跟過去。
“清雅嫂嫂。”寶瓔試探性叫道,唯恐吵醒了嫂嫂。此刻她身著玫瑰紫色衣裳,銀湖色的搭配美而不豔,披散的頭發更顯清靈俊秀。
“傻妹妹,哭什麼?”清雅醒來,輕輕拂過寶瓔臉上的淚痕,她從沒見過寶瓔哭泣。
“如果你有個好歹,十三哥非劈了我不可。”寶瓔破涕為笑。
清雅看上去十分虛弱,乾笑了幾下,道:“我沒事,又不是你推我下去的。”
“都是十八那個小壞蛋害的,明天我好好罰他。”寶瓔故意說笑,心裡納悶,那個小壞蛋那麼多人跟著,怎麼會掉下去,而且還沒有人下去救,若不是清雅先跳下去,那些個宮女還不知道在哪裡呢?
寶瓔沒往深處想,隻是想方設法逗嫂子高興:“人家都說嫂子最是秀雅清麗的,今天下水救人這般巾幗不讓須眉,明天宮裡肯定傳遍了,真是個拚命十三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