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寶瓔回答,目光並未離開胤禎,仿佛要把此刻胤禎的形象深深映在腦海裡。
“那是多爾濟,當年與你姐夫一起歸降大清,去年草原上有盜馬賊,他一人一騎追了三天三夜,最後帶回了十三顆人頭,馬匹悉數帶回。”六公主在耳邊絮絮說到,她的凝重顯而易見,那多爾濟與策淩都是蒙古數一數二的勇士,而胤禎,六公主有些擔心,多爾濟似乎並不在乎胤禎的身份。
寶瓔的呼吸明顯加快了些,她強求自己鎮定下來,目光無比堅定,絲毫不讓人看出自己的緊張,但是顫抖的心卻騙不過自己。
多爾濟眼裡帶著一絲譏笑,緩緩將鋼刀舉起,凝立不動,似乎不想先出手。胤禎手握寶劍,並不急於拔劍,似乎在傾聽什麼。
突然一道閃電劃過天際,眾人大驚,多爾濟微微顫抖一下,忽然操起鋼刀,向胤禎砍去。他雖身體肥碩,卻動如狡兔,借著閃電的氣魄,向胤禎而去。胤禎甩鞘出劍,上前迎戰。多爾濟出刀凶狠,招招砍向胤禎的腰肋胸口,恨不得立即取胤禎性命。而胤禎似乎招招避讓,並不急於決出勝負。
寶瓔看著胤禎異乎尋常的冷靜表現,心裡反而無比焦急,他是想手下留情嗎?他怕傷了那死胖子嗎?該死的胤禎,這樣的關頭仁義什麼?
幾下相較,多爾濟已經沒了方才的耐心,一邊進攻,一麵飛身踢起一節燒紅的火棍,那火棍向胤禎飛去。胤禎躲閃不及,飛身一躍,發覺自己腰身已橫在多爾濟的刀光之中,弄不好身子會被劈成兩半。他忙出劍,以劍尖擋了那刀,瞬間身子已旋轉,飛至多爾濟身後,一劍頂著多爾濟背部。多爾濟不敢動彈,慢慢放下鋼刀,束手就擒。
“好!”眾人看得驚心動魄,來不及反應,這一聲叫好是策淩發出的,他頭來讚許的眼光。胤禎嘴角緩緩牽起,終於化為一絲微笑。
蒙古人大多豪爽,看慣了打鬥,不一會兒就從剛才那緊張的氣氛中緩解過來,繼續狂歡。獨留寶瓔白衣勝雪,站在人群中,極不配合地怔怔看著胤禎。
一場為女人展開的比試並未因篝火旁的勝利終結,次日多爾濟約胤禎比箭術。寶瓔聽六公主吹噓了一夜多爾濟箭術如何如何了得,耳朵磨出了繭子。
“六公主沒做去做媒人真是可惜了。”寶瓔靠著大樹而立,“這幾年想給我做媒的人多了,唯獨六姐姐你幾天之內說了三家。”
六公主不惱,隻是感興趣還有誰如此熱心。
“是姐姐你的母妃和兄弟們,你們一家人還挺像。”寶瓔想起近兩年自己聽到的閒言碎語。
“烏雅氏雖非名門望族,德妃的地位卻不容小覷,你的婚事沒那麼容易定下。”六公主看著遠處策馬翩翩而來的胤禎與多爾濟二人,身後跟著一些蒙古隨從。
不一會兒,他們已奔馳到眼前。多爾濟深深回望了寶瓔一眼,抽出一支箭,白羽飛翎,正中靶心。
“果然箭不虛發,十四弟這幾年箭術如何?”六公主問道。
“六姐姐心中有數,他的箭術,至快至準至狠。”這話不是吹牛,他骨子裡儘是強悍的血液。
“果然。”六公主話音未落,胤禎施施然抽出箭,絕然射出,同樣精準地定在靶心上。
“這樣比下去哪有勝負?”寶瓔饒有興致欣賞著兩位騎射俱佳的勇士的表演,轉眼間,多爾濟又是一箭,正中靶心。
胤禎騎在馬上,嘴角牽起一絲微笑,目光落在前方,緩緩拉滿弓弦。一道強光閃過,照在他身下坐騎眼睛上,馬霍然驚覺,將馬背上的主人顛了一下,白羽飛出,寶瓔愣神,隻見那箭依舊定在靶心。
他居然能如此輕易射中?寶瓔詫異,多爾濟的隨從們也是驚愕不已。
“多爾濟你輸了。你的隨從用鏡子反射陽光。”寶瓔怒視多爾濟,這場比試已經沒有繼續下去的必要。
多爾濟也大為光火,狠狠瞪了隨從一眼,“我不會輸,你是我的,我多爾濟得不到的女人,寧願射死也不會讓給彆人。”
“你的女人?”胤禎不屑道,“先贏了我再說。”
“剛才那箭不算,十四阿哥箭法超群,剛才的比試隻怕十四阿哥根本不屑。我們不如蒙上眼睛,射移動中的獵物。”多爾濟抬頭看了眼天空飛過的大雁。
胤禎點點頭,嘴角仍帶著那抹毫不在乎的笑容,兩人抽出布條,蒙住眼睛。這次他們不單單比箭法,還比聽力,比靈敏。六公主也來了興致,抬頭看天上的飛禽,不知道那隻會成為他們的獵物。
多爾濟緩緩抬手,拉滿弓弦,似乎並無射飛禽的準備,寶瓔不解,緊盯他拉至滿月的弓弦,箭尖那紅心一點,正對著樹下的自己。
“我多爾濟得不到的女人,寧願射死也不會讓給彆人。”
他的話回蕩在耳邊,原來他說的是真的。
寶瓔大駭,周圍儘是蒙古人,隻有六公主和自己在樹下,胤禎蒙住了眼睛,如果自己被一箭射死,料定皇上不會遷怒於多爾濟,自詡聰明,此刻仍然命懸一線。
六公主一時間也是失了神,多爾濟遊移不定的弓箭在眼前晃動。
寶瓔本能地往後退了一步,不料多爾濟嘴角浮現出一絲得意的笑容,是誌在必得的笑容。寶瓔恍然大悟,原來他在找尋獵物,剛才的遊移隻是試探,他在逼自己移動,隻要移動了,他就知道自己在何方。
思索間,多爾濟離弦的箭已經飛出,白羽晃動,寶瓔眼前一陣眩幻,木木等待命運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