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趙若虛是衝動而為,她著實還沒想好,該如何打發此人。
她將此人帶回營帳,顧闖今日尚不知他是何人,可明日一問,他便能知曉。
趙若虛為人狡黠,可到底是個可用之才。
既能為高檀所用,為何不能為她所用。
噗。
顧淼忍不住自嘲地笑出了聲。
可是,她用他做什麼呢?
她捧著略微沉重的腦袋,歎了一口氣,盤坐在幾前。
她能給高檀使絆子,不讓他好過,可是彆的呢?彆的又如何呢?
他早晚要做皇帝,早晚要和阿爹作對,難道沒了趙若虛,他就做不成皇帝了麼?救了趙若虛,真能有什麼不同麼?
顧淼冥思苦想,一時卻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平心而論,高檀是個好皇帝,與民休養,天下太平,無論如何,不打仗的時候,總好過狼煙四起,兵荒馬亂。
天下是天下。
顧淼鬆開了緊握的拳頭,眸光垂下,食指輕輕地敲擊著幾麵。
可是,阿爹不能因此重蹈覆轍。
她也不能因此,重蹈覆轍。
隻要,能有辦法,既有平治天下,顧氏又能全身而退。
她便心滿意足了。
彆的……彆的,她也不再奢求了。
隔日一早,嘉山駐紮的兵馬分作兩股,一股往鄴城折返,一股下山往突蘭地帶。
顧淼本欲折返,可顧闖卻召她往突蘭城中,與他相見。
一見到她,顧闖開門見山地問:“你可知道你昨日在壺口關隘救的是何人?”
他的神色銳利,語調大為不滿。
顧淼不卑不亢道:“他叫趙若虛,原是化狄的謀臣。”
話音落下,顧闖的臉色未變,雙目圓瞪,隻凝神看她。
顧淼猜他早已知曉她救的是誰,不過是來興師問罪。
果然,下一刻,她隻聽顧闖問道:“軍令如山,昨日我令你與弓手一隊,你卻擅自下了嘉山,直奔壺口關隘,你可知錯?”
顧淼默然片刻,並未立刻答話,顧闖身後的齊良與高檀卻也將目光投向了她。
齊良自與顧闖一處,她沒想到的是,高檀竟然也在,想來,火爆連環立了奇功,顧闖自然要帶著他。
顧闖見她無言,臉色愈發難看,追問道:“你先前就認識那趙若虛麼?”
如若不然,為何要眼巴巴地專程跑去壺口關隘救他?
顧淼埋頭,抱拳道:“先前不認識,隻是偶然見到他的馬車被化狄的兵追趕,我便順手救了他。”頓了頓,她又道,“違了軍令,我知錯了,將軍但罰便是。”
顧闖冷哼一聲:“臨陣違令,少則五十大板,重則一百大板,你以為你能討得了好。”
聽罷,顧淼抬起了頭,隻見他身後的齊良動了動,將要說話,耳畔卻聽另一道聲音道:“將軍容稟,顧遠予某有恩,我願意代他受罰。”
顧闖聽得皺眉。
顧淼也皺緊了眉頭。
關你屁事。
她側目,瞪向了抱拳而立的高檀。
他就這麼想討好她?如此著急地討好一個姓“顧”的!
顧淼心中一清二楚,顧闖根本不可能真打她五十大板,更莫提一百大板。
他說來,隻是嚇嚇她而已。
就算真打了她,她也不是不能吃得住板子,何須他在這裡假惺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