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姑娘?”沈玥看到跟著元豐身後的青衣女子,正是那日遙遙一見的醫館大夫。
“大人,我已經為那位公子瞧過病了,不知可否借一步說話?”楊南星不露聲色道。
沈玥看向一旁的元豐,“元豐,你在外麵守著。”
等元豐退出去關上門,沈玥才問,“是小宋的身體有什麼問題嗎?”
“是有些蹊蹺要告訴大人,不過也不是什麼大問題。”楊南星看著沈玥從容道,“我方才為他診脈,其脈象為浮脈,但卻像是用藥所至,而非其本身之脈象。”
“我知道了,多謝楊姑娘告知我此事。”沈玥鎮定地對楊南星淺笑,她也沒想到楊大夫會為自己帶來這樣的消息,本意就隻是記得當日少年曾去醫館尋醫的事情,擔心他有其他隱疾,才想著請大夫為其診脈。
他隱藏脈象,又是為了隱藏什麼呢,看來這小宋比她想象的還要不簡單啊。
“其他的就沒什麼了,我已經開了藥方給方才那位元豐小哥,就不贅述給大人,耽誤大人處理公務了。”楊南星身為醫者,向來隻管治病救人,從不過問病人的其他事情,也不會向其他人透露病人的身體情況。這次之所以在巡撫大人這裡例外,是因為她聽說了林溪的事情,對這位大人觀感不錯,在不違背本心的情況下作出小小的提醒。
“元豐。”沈玥喚門外的元豐進來,“替我送送楊大夫吧。”
送走楊南星後,沈玥一頭埋進了案宗和律例裡。從前在盛京時,她是沈侍郎的妹妹,官宦人家的小姐,即使進入國子監女學讀書,學的也不過是四書五經與女子典籍,律例條文之類的是從未接觸過,要想不被人戳穿身份,便隻能短時間內惡補律法及官場常識。
“大人,那具屍體的身份有消息了。”衙役突然來報。
沈玥一驚,衙門的辦事效率這麼高的麼,昨日才交代下去的事情,今日便有了結果,“死者的身份確認了?”
“是的,死者是江都縣的一個鏢頭,名字叫做程霸。”
“如何確認是他,他的家人街坊呢?”沈玥敏銳的直覺告訴她似乎有哪裡不對勁,試想一下,換做是她,彆說沒見到兄長的屍體,便是真的親眼所見,也沒那麼容易接受。不過她還是決定先見見那些人再說。
“回大人,現下程霸的家人即街坊鄰居都在衙門內侯著。”
沈玥看了衙役一眼,“你做的不錯,跟我去見見他們。”
還未走至前堂,便聽得婦人哭哭啼啼的聲音,沈玥抬步走進去,發現堂內站著一老一少兩個婦人和一個青年人。
那年輕的婦人正抹著眼淚安慰哭啼不止的老婦人,“娘,快彆哭了,他若是泉下有知,也不會願意看到您這樣傷心難過的。”
“巡撫大人到——”跟在身邊的衙役這麼喊了一句,霎時堂內所有人的視線便集中在沈玥身上。
好在沈玥這些時日已經習慣了被人圍觀,對這些目光接受良好。
三個平民百姓見到官員便要跪下,沈玥快步上前扶住老婦人,阻止道,“今日不是在公堂之上,不必行此大禮。”
“民婦(草民)拜見大人。”三人也沒再糾結,起身行拜禮。
“落水之人,你們確認是程霸?”沈玥試探詢問。
“是的,大人,落水之人應當就是民婦的丈夫程霸。”那年輕婦人看了眼傷心難抑的婆母,隻得自己回話。
沈玥轉頭看向一旁的青年人,“你是程霸的鄰居,程霸已經有多久沒回去過了?”
“這,具體時日草民也記不太清了,是今日有衙門的人前去詢問,我這才想起已經多日不見程大哥的。”
“嗯,那勞煩你想一下,最後一次見到他是什麼時候。”沈玥打量著三人的神色,轉而向年輕婦人詢問,“程霸失蹤多日,怎麼不見你們來報官?”
年輕婦人飛快回應,“大人,民婦丈夫是押送貨物的,一走便是半月有餘是常有的事,誰知道,這次竟會……”說著便又傷心起來。
沈玥點點頭,像是對此表示認同,沒有再詢問其他,而是平靜道,“你們可要見見程霸的遺體?”
老婦人沒有說話,眼淚流了滿麵,似乎不忍心見到自己兒子的遺體。